说罢,几个婢女跟随着大夫人款款身影消失在长廊背后,空亭幽幽、轻香浮动,只余下定王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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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娘听闻谢予晴来了府上,欢喜得从厨房灰头土脸迎向谢予晴几人,发现自己仪态不整后又急急忙忙去换洗干净衣裳去了,叫婢女领了她们去先时谢予晴小住过的院子暂坐。
好歹谢晚瑛也是住过些时日的,走在长安侯府也不怎么迷路,只是走在前方嘀嘀咕咕地道:“这厨娘子也太奇怪了,难不成一点礼数不知?不叫客人去正厅坐,反而叫人去后院屋子里小坐的?”
谢予晴知她今日又吃了郡主的闭门塞,心里不欢快极了,见谁不顺眼总要嘟嚷几句。只跟在谢晚瑛身后笑笑:
“哥哥家空他一人,又无女眷,即便是去了正厅也无人招待,何况哥哥应该也快回来吧。定王爷去了榭水亭,大夫人自然不好责难哥哥的。”
谢晚瑛站定回头,有些好奇问:“哥哥,每日这般叫着李明照。我早就想问你了,李明照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你待他比家里的几个哥哥还要好呢。”
谢予晴一愣,轻笑着摇头:“二姐,你回想从前我未与你交好前,你对我的记忆有多少?”
她不等谢晚瑛回答,便自顾自说道:“怕是没有几段记忆罢?二姐尚且如此,家中几位哥哥每日忙碌,哪里费心能记得家中有个安静内敛的庶妹?”
竹林风起,簌簌摇落片片竹叶至谢晚瑛素雅裙裾旁,谢晚瑛倏然沉默,任空气充满簌簌声。
只听谢予晴拉起她手,向竹林深处行去道:“走吧,辛娘的厨艺你不也很喜欢吗?待会可不要凉了。”
“说得也是,”谢晚瑛反手拉住谢予晴,认真看着谢予晴,颇为大方似的:“算了,这次就放过你,不问了。我下次想起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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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照沉着脸方出谢府,被蹲守着的宁泽追上:“公子,谢小姐去了咱府上。”
步子一顿,李明照看向他无声点点头,复又疾步行往长安侯府。
春风恰恰,暖阳融融。谢予晴几人坐在榻上,吃着辛娘子遣人送来的糕点,品着碧螺春茶,一时难得空闲静谧下来。
“予儿!”一声轻唤谢予晴,李明照步履匆匆行至院中,望着安静认真吃着糕点的谢予晴。
谢予晴正鼓着腮帮子吃着糕点,忽然被人轻唤,愣了半晌,捏着糕点欢喜站起来,默了默又坐下了,重新拿了糕点不搭理李明照,继续吃着糕点。
李明照见予儿起初眼里泛着惊喜的目光,沉默片刻却又生闷气坐下,不肯再看他一眼。
谢晚瑛见状,端了一碟子糕点,唤走几位同吃着糕点的婢女。
“红缨,春邀,走啦!陪我去厨房看看辛娘,还有什么好吃的!”
春邀看了眼谢予晴,又瞥了几眼李明照,起身紧跟着谢晚瑛走了。
李明照抿唇,看着春邀瞥了他几眼,心底了然几分。待几人走远了,李明照撩起长袍半跪在地上,轻轻用手去摸谢予晴的青丝,轻声唤道:
“予儿……都是哥哥的错。秋敛的事,你知道了;我的伤势也瞒着你,你也知道了。是我害予儿担心了,予儿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予儿,要不你骂哥哥出出气,如何?打哥哥也是可以的!只是你别自己生闷气,把自己身体气坏怎么好?若不是我听了秋敛说了此事,我还不知予儿为何突然生了气。”
屋外竹叶簌簌声,屋内空余李明照担心焦灼的声音回响着,谢予晴又从碟子里捏了糕点,自顾自地低着头,不愿说一字。
李明照抿了抿唇,眉头紧皱,见予儿始终不理他,一个眼神不给他,心底宛如搁了一汪冻湖,冷气滋滋往心上涌去,难受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