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煊甩手进屋,不肯低头服软,冷冷笑道:“李明照连公主都尚得,还同是公主血脉!离了他,我还不行了吗?着急归京见谢予晴,跟丢了魂似的,把柄在手,不怕他不出手相助。”
白燕目送裴煊愤然撩开帘子,心底陡然升起了丝丝后悔,也许她和木姜当初就不该急病乱投医,急于为女帝报仇拜在这位主子门下,如今这位主子已然有几分渐行疯魔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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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晕染半边盛京天际,谢予晴抱着被婢女晒过的被子不肯起床,一夜难得好眠、身心舒畅。
“予晴!”隔着老远,谢晚瑛尚未进院子,声音就中气十足传到屋里。
谢予晴只好翻身掀开叫人打水来,甫一掀开帷幔,看着款款端水来、笑靥如花的花魅,不由愣神、然后手无足措地问:
“你、你怎么来做这事?你伤好全了吗?春邀她人呢?”
花魅道:“春邀去看秋敛和白芷去了,她让我来给姑娘伺候,顺带请姑娘给我一个差事做,免得被有心人怀疑起。”
谢予晴以水净面,接过花魅手里的帕子道:“可是郡主现在知道你了,哥、长安世子也知道了。你现在在我这儿可不安全,还是送你去别处的好。”
“裴霍两家皆有求于我,只要我护着姑娘,他们不会为难姑娘你的。”
花魅手法熟稔按着谢予晴的肩坐在椅凳上,对镜绾发。谢予晴还恍惚在梦中,有点结巴:“可是你为什么忽然要说护着我这话……”
谢晚瑛大大咧咧进了屋,正瞧见谢予晴梳着妆:“咦,今日予晴你的妆发还挺好看的,”
说着看向花魅,“予晴,这是大夫人新派给你的婆子?虽然有些年轻,但是手法熟稔、妆发也与时下不同,该不会是宫里下放的女婢吧?”
谢晚瑛瞎猜一通,谢予晴心里嗓子眼提了又提,没想到还真是被谢晚瑛猜对了一大半。
花魅一言不发,放下木梳退身出门。谢予晴绞尽脑汁该如何向她这二姐解释过去,磕磕巴巴道:
“怎么可能是宫里娘娘们外放的宫婢?只是我屋里的婢女路见不平,嗯……”
谢予晴着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正巧春邀从屏风外进屋:“小姐,长安世子来了,但被大夫人请去榭水亭赏花去了。”
谢予晴“唰”站起身,目光灼灼看向二姐:“二姐,你我去看看可好?”
“啊?”谢晚瑛尚未反应过来,便被谢予晴着手拉着出了倚春居。
榭水亭在谢府花园中,从谢予晴的倚春居,要去有两条路,一条几乎要从绕到前厅附近直接到花园去、人多常走;而另一条则要穿过长长的枯山流水九转蜿蜒的僻静院落。
谢晚瑛反客为主拉着谢予晴的手,轻车熟路穿梭在假山里,还数落着谢予晴:“你看你,从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自己家的路都迷迷糊糊的,抄近路都不会。”
谢予晴瞧着假山连成墙,半点青绿不长,人荒芜又僻静,心里怕得极,从不敢走这条路的。
忽然,前方有谈话声传来,谢晚瑛迅速停了步子,拉着谢予晴躲到一旁。
“……定王也是人中龙凤,年纪轻轻在皇家子嗣中文采斐然、能力卓绝,不然陛下也不会封了王爷‘定’天下民安之称号。”
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话里辞藻胡乱堆砌。谢予晴算知道她这四妹是个不安份的了,都已经定了亲,这般孤男寡女同自家姐夫处一块,是连避嫌二字也不知该如何写了么!
要是传出去,那可是定王,大夫人和大姐姐以及全家女眷的脸面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谢予晴心里着急,可见她二姐倒欢喜得不行,全然没有当初谢羽惜抢了她那未婚夫的愤怒。
“嘿,这下可抓住这谢羽惜的把柄了,到时候看大夫人怎么收拾她!”
说着就要拉着谢予晴倒回去,找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