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废物!都两天了,连个凶手都没见着人影,朕要你们有何用!”
太和殿内,一身明皇五爪金龙盘绕的龙袍怒不可遏,随手一本奏书狠狠砸在京兆尹脚下。
李恂邺因为心腹之事大发雷霆,殿内人员皆噤若寒蝉,生怕怒触龙鳞。
李明照全然当作不知,装着忠心守在旁侧,也不知裴煜去太后哪里如何了。
李恂邺发了脾气,平静下来,也不能拿几个官员如何:
“严爱卿,这件事再给你宽限五日!若是还不能缉拿凶手,朕唯你是问!”
下首官员立刻谢恩领旨,退出了太和殿。
李恂邺越想越火大,自长姐突然走后,再无人真心帮他指点政务。现在他虽是帝位高坐,可手头的人谁知道肚子里揣着什么水,自母后带着定王回京,趋之若鹜私下送礼巴结的人,别以为他不知道!
母后……唉。
李恂邺叹了口气,看向李明照,忽然想起了宫外的某些传言:“明照,朕记得你今年也该及冠吧?”
李明照心头一凛:“回陛下,正是,父亲的意思是让府里李老伯为我简单加冠便可,一切从简。”
“一切从简,”李恂邺叨叨念了两遍,然后道,“也好,随你父亲的意,朕到时候送上一份贺礼,也不枉你父亲多年镇守河西大营。”
“明照多谢陛下!”李明照面不改色应下,八成是私库里的兵器。
这厢,裴煜进来向李恂邺复命。李恂邺挥手让他下去换班,李明照行礼退下,暗中和裴煜对视一眼。
李明照目不斜视擦过肩,却在殿下石梯上撞见病态浮色,面若好女的……定王。
“定王殿下。”
老实说,定王比他年长几月,但这却是李明照第一次见定王,早就听闻定王曾在江南被下毒,好险是救回来了,可祸根也留下了。
定王咳嗽几声,苍白脸色更失血色,眼中温和问道:
“不必多礼,你可是方从太和殿出?”
“回殿下,正是,陛下在太和殿中处理政务。”李明照多说了一句,敛住眼中神色。
帮裴煊一把好了,火架子堆好了,只差请君入瓮。
定王闻言,面色不改只道:“退下吧。”
定王被侍卫扶风搀着往前走。
“殿下,方才那人是友?”
定王眼眸深深,掩面咳嗽道:“是宜欢姑姑的孩子,李明照。是敌是友,还需再探。”
定王瞥眼扶风不解神情:“长安侯父子能稳住十多年不报仇,其子又怎么可能,在我刚入京便示好?”
说话间,两人身形已至太和殿门。
定王等候片刻,便进了太和殿。扶风站立殿外少顷,便借故离开。
李明照出宫门卸下甲胄,直奔谢府。谢仲翎不在,谢伯授被礼部的事绊住,而谢季钤武将一个,管不了那么多。
大夫人对长安世子非认下谢予晴这妹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谢晚瑛也在,婢女都瞧着,也就撒手不管,一心一意专注着宫中消息。
谢予晴和谢晚瑛正推搡在小厨房里,看着锅里汤汁渐渐变至金黄色的酸菜老鸡汤,香气四溢,找了几只盅装了好几份。
“闻着还挺香的,就不知道吃起来如何。”谢晚瑛装好念叨着,“也许我娘会喜欢这什么汤汤水水的。”
“鸡汤有滋润滋补之效,夫人们多喝,有益无害。而且,这不是二姐你叨叨着要给三夫人煮汤来着的吗?我这才多做了几份。”
谢予晴掐掐谢晚瑛腮帮子,笑道。
“行行行,”谢晚瑛不多争辩,自己大声嚷嚷着,“不就是想问问大夫人,二爷情况如何了嘛。”
谢予晴的确有这想法,不过不是唯一的。她娘在盛京走时,她已经六岁了,明事不少。裴煊问时,她撒了谎。她娘不仅留了话来,还留了两本琴谱和江南风景名册,不过是些风景画册和她娘当年在花楼里弹曲记录下的普通琴谱罢了。
余下的话,只是说嘉鹤女帝留了人在江南,若是长安永安两侯府中人问起她,就说不知道,然后找机会就去江南找那位伯伯拿了东西,交给长安永安两侯处置。
谢予晴脚下不紧不慢跟着谢晚瑛送完鸡汤后,又两人回了倚靠春居。
她心底却浮过万千心绪,这件事连爹爹都不知道。她娘素来受她爹疼爱,也是被爹带回京城落实名分,可最后临死时,她娘也没告诉她爹。
“长安世子,你怎么…又来了?”
谢晚瑛一进院门便瞧见候在院中的修长身影,不胜其烦,默默将李明照和裴煜划在同一列。
“哥哥?”谢予晴从错综复杂的事情中回神,开心看着庭院中身姿熟悉的李明照。
“予儿,这是去做什么了?”李明照视线落在谢予晴手中食盒,余光看了眼谢予晴身后的婢女。
“哦,是给府中夫人们送了些鸡汤去。我和二姐还剩有些许,哥哥可要尝尝?”
李明照看着谢予晴眼里似星光灿烂,一脸期待,不忍拒绝:
“好啊,说起来我还从未尝过予儿的手艺。”
谢晚瑛暗自翻了白眼,不愧是裴煜好友,顺杆爬的本事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