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得很，裴煜你告诉你妹，这个仇我记下了！记得让她把归鹤司的人看好，届时我手下的人可不会怜香惜玉！”

裴煜无声翻给个白眼，默默行至窗扉旁侧。没搭理李明照，他就是找罪受！

这两人政见不和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偏偏却又不得不合作，每次都拿他当传声筒。

裴煜瞭望远处江面画舫，隐隐传来声声丝竹弦乐，江畔扶柳迎风招展。江边柳树下、灯火阑珊处一男一女吸引了裴煜的目光。

“李明照！你家白玉小妹当真被小白脸迷住了！”

裴煜倏然急声嚷嚷道。

“裴煜，你若是眼有疾，便赶紧去治。少在这胡说八道，坏予儿清……”

李明照不悦皱起了眉，却被一脸认真的裴煜拉至窗扉边。

“誉”字倏然在喉间不上不下，李明照一眼认出江畔便银辉衬得肌肤白玉般的少女，正笑语晏晏对着书生模样男子说着话。

李明照目光灼灼盯着那处，浑身血液似乎都躁动不安，身体被点了定穴般僵住。

“啧，怎么样？李明照这回我没骗你吧？才子配佳人，要是谢三姑娘相中，做那……”

裴煜看热闹不嫌油多，摇扇子添把火。

噌，裴煜眼前一道身影晃过去，裴煜心道，不会逼急了吧？

“喂，李明照！你上哪儿去……”

李明照起身下楼，身影很快没入人群中。李明照摩挲着侧腰佩剑，心里依旧烦躁难安，他这是怎么了？

听到裴煜语调轻快的打趣，他第一反应想着反驳，正如裴煜所言“才子佳人相配”，谢仲翎也会答应的吧？

只要予儿过得好，他明明该为予儿高兴的，他该高兴的，可为什么心里如蚁在钻咬般难受？

明明予儿只是妹妹的……

妹妹！李明照忽然滞住了脚步，呆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女，人似月光恬静。

人群熙熙攘攘从李明照身旁攒动，李明照眼里似乎只能瞧见那眉眼弯弯的姑娘，天地人间瞬间煞白，只停留一瞬。

李明照感受着胸腔里跳动的声音，也许他真的是疯了吧，妹妹，他忽然想要更多。闭眼幻想着予儿一身红冠霞帔被旁人拥入怀中，李明照狠狠碾碎一切幻想，捱着剑压抑着心里烦躁。

他听见那斑驳光影下的少女，温婉笑着仰望天空虔诚道：

“……愿家人兄长安康长岁。”

李明照心里忽然一暖，嘴角上扬，眉眼皆是春风。

裴煜火急火燎追上来：“李明照，你急什么？这不是好事吗……”

裴煜话里一滞，眼前树下多了位劲转少女，揽着谢予晴的手，瞪着眼前那书生。

“晚瑛也在？这书生怎么那么眼熟……”定眼一瞧，裴煜想起了问谢家马车的那小子！

该死，裴煜心里一哽。

忽然，离江畔不远，一艘画舫正靠边停泊，一人被扑腾落水溅起巨大水花，瞬间染红的江水在灯火掩映下无半点水花。

直到一人跳下江，将人捞起来，面目狰狞，青筋暴起的死像，一剑破肚，里间脏器全数留出来，那人惊恐大叫起来——

“死人了——”

扔掉死状凄惨的尸体，那人扑腾着上岸，大呼救命。

人群一时乱了方寸，有些人不明所以，有些人好奇似乎欲要上前凑凑热闹。

谢予晴一行离此处最近，看着那人慌乱爬上岸，踌躇不知如何作。

一道修长熟悉身影走过身旁，然后纵身一跃上画舫：“予儿快回去！”

裴煜收扇，前去抓住发现死者的第一人。

“谢晚瑛，还不回去？等着被抓是吧？”

谢予晴看到李明照，眼里忽然亮了拉住跳脚的谢晚瑛:“二姐，听哥哥的，我们趁乱回去吧。”

谢晚瑛点头，瞥了眼柳林舟。

“柳公子告辞。”

柳林舟心有余悸，方才那男子略过他时，眼中淬冰，气势清冷，似对他防备极深。他还想这可是谢姑娘的未来夫婿，让他误会了。

听见谢姑娘唤他哥哥，柳林舟心里一松，还好，原来是兄长啊。

心里默默盘算着，谢姑娘其父是大理寺少卿，他也许可以待春试后，找门路借机结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