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佳节,纸醉金迷的盛京四处洋溢着大红色新年新气象的氛围。往日热闹的东玉楼如今冷冷清清,东玉楼倚江而立,俯瞰着江上画舫。
一位俊美无俦少年倚窗透气,犹嫌不够,摸出把扇子扇扇停停。里间端坐榻上的饮茶的李明照瞥了裴煜一眼,摇摇头。
大冬天还拿把扇子随身携带,惯会装模作样。
“李明照你摇头做甚?在偷偷笑话本世子?”
裴煜甫一回头,便见李明照摇头哂笑,登时不悦。
“别忘了,咱俩半斤对八两,你家小妹不也没答应吗?”
李明照手一滞,微微一笑:
“裴煜,你要知道我们是不同的。其一,予儿先应下谢二姑娘的邀约,才拒绝了我;其二,即便予儿没答应谢二姑娘,你觉着谢二姑娘会答应你一同共赏元宵么?”
裴煜笑容一僵,撩开黛青长袍坐下,把扇一开,夺过李明照手中茶盅。
“我说,裴煜你到底作何想的?你若是当真心悦谢二姑娘,就该向陛下下旨将谢二姑娘娶回永安伯府。若是等那闫家次子今年春试后,他家必定是要向谢家提亲的。你若对谢二姑娘无意,何必这么招惹人家?”
裴煜仰头痛饮茶水,平静相对:
“明照,你我境况相同,我是作何想的?你不是和我一样作想的吗?晚瑛她性子大大咧咧的,不是心细如丝之人。她大抵永远也不知道自小惯会欺负她到大的人心悦她吧?况且我查过闫词,他为人正经,必为良配,这样我也放心些,若是晚瑛嫁过去,总比嫁给我好千倍。”
“裴煜,你这可不像我认识的那个裴世子。”李明照难以置信,微微挑眉道。
“唉,等晚瑛嫁过去,我就该避嫌了,免得闫词误会刁难晚瑛。至于我嘛,能在别处看着她安好即可。”
又是避嫌么。李明照眼眸暗了暗。
“裴煜,你舍得?”
李明照听得裴煜一声哂笑,见他夺过小二手中的酒壶,自顾自倒了一杯,小酌饮尽:
“舍不得舍得?那又如何。我又能如何?明照,你可曾做过最坏的打算?若是你我父亲战死沙场,子承爵位,你我必定是要去带兵打仗的。若是你我也战死沙场……”
李明照看着裴煜平静的眼眸深邃暗沉,心道看来裴煜一早便如此打算,淡淡道:
“难不成我要让晚瑛为我守寡?再者我若是死了,她被人欺负可怎么办?明照,倘若换作是你,若是你家那娇弱的小妹,你舍得?”
若是他战死沙场,予儿定会伤心的……
何况他家独他一子,若是予儿带着孩子成了孤儿寡母,当真被人欺负了……
李明照脑海里倏然浮现出一幕梨花带雨的模样。
等等!
电火石光间,李明照脸色铁青,心间微恼,他怎么能将予儿顺势代入那幅场景!晦气,都怪裴煜一张破嘴乱说!
裴煜看着李明照脸色神色来回变化,又闭了闭眼,捏捏眉心,最后狠狠瞪了他一眼。裴煜轻笑一声,也不多言:
“明照,我没有多余的选择,你不也是?”
话题一转——
“明照,你应该早就知道裴煊前几个月派人下了江南吧?现如今带回来的人已经安置在盛京城外了。只静待太后回宫,一场好戏就要开场了。你可记得把你家小妹看好了!我也只顾得上晚瑛一人。这一趟浑水势必要把盛京搅得天翻地覆。
“对了,裴煊说徽州齐氏是跟着太后仪仗归京的,她让我转告你,让你好好查查齐氏,齐氏进京有何目的。”
李明照谢乜了裴煜一眼,冷笑一声:
“我凭什么要帮她查?她手里不是握着归鹤司吗?当年归鹤司在女帝手里叱咤风云,牵动整个朝堂,怎么到她手里,便这般无用?”
裴煜心里郁闷,果然他就是知道,这俩个混账小畜生!尽会为难他!
裴煜摇摇扇子,无奈道:
“裴煊让我转告你,你若是不帮忙,那她只好亲自登门拜访谢三姑娘了,毕竟她手里还握着某人的亲笔书信,届时也不知道谢三姑娘对自己自小信赖的哥哥作何……”
啪!
李明照手里的茶杯被捏碎,裴煜话戛然而止。
“行了!闭嘴!我答应了,不过成事之前,你得先让裴煊把书信交给我!”
李明照沉下脸,没好气道。若非那姑娘一时不慎,便将书信落入过归鹤司手中,却没想到在那时便留下了祸患,还被裴煊当作了把柄!
裴煜眼观鼻,鼻观心,从黛青色云纹暗袍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纸,递给李明照。
“对了,裴煊还让我转告你,归鹤司没别的本事,唯独一手字迹模仿得惟妙惟俏,她手里还有成堆的书信,让你准备好。让长安世子可别再眼高于顶,届时没看住谢三姑娘,被旁的小白脸迷了魂去……”
砰!
李明照拍案而起,眉宇凝结着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