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裴煜的是空气中嗖嗖的挥鞭子声。
裴煊看着两人上房揭瓦的身影叹了口气,余光忽然瞥见一个小厮在靶场外徘徊。
“哥哥既然安排了,予晴我也要失陪一下了。”
“清河你有事忙就先去罢。”谢予晴看着裴煊走时狠狠瞪了眼哥哥,不觉有些心虚,给哥哥添麻烦了。
很快,偌大的靶场里只余下两人。李明照看着谢予晴绯红的桃花面,眉头微皱脱下外袄上前给谢予晴披上:“冷吗?”
谢予晴忙道:“不冷的,哥哥,不用。”
“披上,靶场寒凉,裴煊心细如丝,怎么会让你来靶场?”说着,谢予晴感觉到自己的手好似被一团火裹着,很温暖。
察觉到谢予晴手不凉,李明照脸色渐缓才道:“走,去暖阁呆会,别练了。近几日多寒雪,可别再着凉了。
“你若是想练,开春后哥哥亲自教你可好?”
谢予晴小声说道:“不怪清河,我倒是觉着练箭之后浑身发热,现在身子就很暖。”
“好!”谢予晴笑得月牙弯弯,心里暗中高兴,从此以后,终于可以和哥哥光明正大地见面,不必让哥哥总是偷偷来看她。
寒风乍起,冬雪又落,茫茫天地间,靶场很快掩盖了两串大小不一的足迹。
谢予晴被李明照牵着手一路从靶场回到暖阁,一路上嘴角的笑没落下过。她记不得上次被哥哥牵着手走是何时,但模模糊糊记得当时梨花漫天随风乱舞,江上鸳鸯悠悠濮水掠过。
“予儿,裴煊这人你还是少来往罢,裴煊记事起便养在云太妃宫中,五六年才搬出宫。”
李明照遣退侍女,看着脸上纯真气未褪的谢予晴担忧道:
“裴煊心思深沉,处事圆滑,有时候人过于完美也成祸端。我怕裴煊……”利用你这个傻姑娘。
李明照顿了顿没说完,只是摸摸谢予晴头,嘱咐道:“也别怕,还有哥哥呢。总之,小心裴煊。”
“可是,”
谢予晴忽然想起裴煊那个古怪的笑容和孙谢两家之事,心生烦躁之感。抬头却见李明照目光灼灼,脸色难得严肃看着她,谢予晴生出为难哥哥,哥哥会露出何种表情的想法,不由莞尔:
“哥哥,我知道了,那要是遇上太后回宫的家宴上被陷害了,予儿该如何是好?”
“你只管说是裴煊干的好了,裴煊在京中女眷中名望甚好,一点小忙她会帮忙的。”李明照认真回道。
“啊?”谢予晴手中点心掉在地上也顾不上,她托腮看着哥哥沉思数秒,她以为哥哥俨然会认真回答。
所以结果是让裴煊背锅吗?可是有用吗?谢予晴看着哥哥俊美无俦的脸上似乎还写着认真二字,心底一时凌乱。
一直到清河送她们出府,谢予晴还有些恍惚,多看几眼裴煊,看着裴煊脸上刻意的笑容,没说话。
裴煊察觉到目光,挑眉佯怒道:“怎么了谢予晴,难不成本郡主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谢予晴笑笑:“臣女多看几眼郡主记心里。”
裴煊一时语塞:“要不是我和哥哥是双生子,不然我都快以为你才裴煜如假包换的妹妹了。一样油嘴滑舌。”
谢予晴失笑。
一路无话,谢晚瑛追着裴煜跑遍大半个候府,终于逮住裴煜好好将他暴打了一顿。许是累着了,谢晚瑛一坐上马车便倒在谢予晴身旁渐渐合上眼,睡着了。
到了谢府,却听见门口一阵吵嚷嚷。谢晚瑛被吵醒了,火气呼呼撩开帘子下了马车。
“谁在我谢家府邸吵吵嚷嚷?”
门人眼睛一亮:“二姑娘!大夫人吩咐不许接书生们大作,这人非要在咱们谢府前纠缠!撵都撵不走!”
文弱书生欣喜看向谢晚瑛,却一怔:白日并非这位姑娘。
“谢姑娘,在下青州柳林……”
谢晚瑛乜了眼那文弱书生,习惯去抚摸侧腰的鞭子:“我对公子姓甚名谁不感兴趣,还请这位公子还是听劝,也快别再我谢府家门前堵着了。若是别家仆役,早把公子扔出去了。公子有着闲工夫,不如多看看几本书,榜上有名才是正道。”
“……既然如此,那便叨扰姑娘了,在下告辞。”书生沉默良久,行礼告辞。
马车里谢予晴端坐着听见马车外书生熟悉的声音和自报家门,不由捏紧了衣裳,一时心中万千思绪。
是柳林舟,没想到前世柳林舟来过谢府,还被二姐麻利骂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