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子恪进屋的时候,开了两扇门,一股子凉风夹杂着细碎的雨丝带进屋里。
撑伞的衙役在进屋时就换成了府中的小厮,此时粗布衫半湿的小厮合上伞,乖巧地侍立在屋檐下。
青竹没跟着,宋梨只能迎上去,手中拿着干帕子替崔子恪擦拭淋湿的发,一边吩咐红杏:“快下去叫厨房给大人熬碗姜汤,这冷天气,寒气大,容易感冒。”
红杏欲言又止,崔子恪一进屋,冷凝的气势直接冲淡了满屋的闲适,任人都能看出他的心情不好。这时候只留主子一个人,多让人不放心!
宋梨也知道,但是现下她要做足样子。只能给红杏使眼色,让她早些去赶紧回来。
红杏一走,屋子里只剩下宋梨和崔子恪两人。崔子恪不说话,脱去湿润的外袍,就着洁白的里衣稳坐在炕上。宋梨也不敢轻言说话,用帕子仔仔细细绞干他的头发。
红杏脚程快,提着食盒回屋,除却姜汤,还有几小碟子的点心。天色渐晚,崔子恪心情不好,厨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提膳,又不能让主子饿着,折中送了点心。
宋梨把姜汤端给崔子恪,不大的瓷碗里装满了黄褐色的汤水,几粒小小的姜块漂浮在上面,姜味浓郁地有些辛辣。
崔子恪一口饮尽,宋梨只看着就有些难受。
忙拿了绢帕递给崔子恪,顾不得他身上的冷意,有些絮叨:“大人怎么喝的这么急,妾看着都又苦又辣,快吃块点心。这桂花糕正应季,妾特地叫多加了白糖,去去味。”
话才说完,宋梨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崔子恪伪装太好,她总是忘记这人根本没有味觉。不过话都说出口,她只能捏着桂花糕,殷切地递到崔子恪的唇边。
崔子恪的视线随着宋梨的话落在她的指尖。
葱白莹润的指尖,夹着一小块方方正正的浅黄色糕点。
屋子里不知何时点着油灯,暖橙橙的光晕下,照着宋梨一张俏媚的脸显出几分温柔缱绻。
她有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圆润的杏子眼,水光灵灵的,眼珠的颜色又很浅,总是无端勾人。她看着你时,像是眼里心里满满都是你一个人。
崔子恪鬼使神差接过桂花糕,在宋梨的注目下,咬了一口。
“不错。”他的眉眼终于缓和些许。宋梨也松了一口气。
咬过一口,崔子恪就放下桂花糕不再碰,宋梨也当作没看见。乖乖巧巧地立在他身旁。
崔子恪长眉一挑,唇边勾起一抹淡薄的笑,仅在唇角勾了勾。他摆手让红杏下去,转身竟是一副慵懒的姿态。
“阿梨怎么拘束了,坐下吧。”
恰好木门合上发出“吱呀”的呜咽,宋梨被崔子恪莫名其妙地笑吓得心里一抖,不知道崔大人这么迅速的变脸是为了什么?
她收敛眉眼,在炕上堪堪落了半个屁股。
早晨小福说平安饭馆出事的时候,宋梨就知道张全终于发挥了自己剧情大助攻的身份。可是女主的老爹受伤,和崔子恪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他还能是为了六安县治安不好而愤怒?
原书中,仅仅写了苏老爹受伤,苏蓉蓉大胆上告,细心寻找证据,最后用美食俘.虏了案件的重要人证,然后在公堂上表现得不似寻常女子,让一直只因为她的厨艺而感到好奇崔子恪逐渐倾心。
而苏蓉蓉,一次街上相护,一次案件处理,她折服于崔子恪的男性魅力,也暗自动心。
除了这些,难不成还有别的隐情?宋梨不动声色地皱皱眉,脑子一抽一抽地疼。
这原著也太坑了些!
“大人,”宋梨为崔子恪倒上茶水,顶着崔子恪有压力的目光,主动提起话题:“大人今日是去处理平安饭馆的事儿的吗?小福今日出去替妾提饭的时候,平安饭馆都没开门。”
崔子恪端起白瓷茶盏,浅缀一口:“嗯,怪不得宋明礼今日也跟着来了。”
宋梨见崔子恪愿意接话,顺着说下去:“平安饭馆的事儿可严重?妾听说又出了新菜品,还没来得及尝尝呢,不知道何时才能开门?”
崔子恪漆黑的眸子扫了一眼宋梨,宋梨想起崔子恪不愿她和平安饭馆接触的事情,有些心虚地找补接道:“妾有好好听大人的话,没再去过平安饭馆,都是叫小福去提些小菜罢了。”
“呵。”崔子恪呵笑一声,“到时挺爱吃,黄大厨都满足不了你的胃口。”
宋梨状似恼羞成怒,颊上飞红:“大人好好地怎么说起这事?妾问的可是正经事!”
“那你可要伤心了,平安饭馆估摸着有些日子开不起来。”崔子恪笑得有些促狭,“黄大厨的手艺也是极好的,府中饭食也放心些。”
“啊,事情如此严重,真是可惜!”宋梨眉间惊讶,只叹了一句可惜便罢,然后摇摇头:“黄大厨的手艺好日日吃着也没有新鲜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