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楠则直接脱掉披风,四处觅食,走到哪里都得吃点东西。
自家大姑娘喜欢做东西吃,膳房的人看到她出现见怪不怪,再加上她脾气好,与这些厨子们相处时间长了,便与她活络了不少。
看到她就亲切的打招呼,自动将专门留给她的地方腾出来。
“大姑娘今日又来啦……”
“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姑娘要求的事我们一定做到……”
“……”
秦思楠双眼在阮扇和这些厨子们之间不断打转,觉得甚是惊奇。
在右相府,别说人了,就连活物都绕着自己走,好似自己能把他们吃了。
她偏头与阮扇说悄悄话:“没想到你竟如此受欢迎。”
阮扇知晓她这金兰友的性子,忍不住轻笑,伸手敲敲她脑袋:“你是个姑娘,性格别总那般强势泼辣,这样下人们才不会怕你。”
秦思楠似懂非懂的点头。
一个婆子切着嫩绿的黄瓜,听到阮扇来到身旁,长辈似的开口:“大姑娘,近几日老奴发现您来膳房的次数格外多,是不是要送给三皇子,老奴可听闻,三皇子对您可是一往情深呢。”
她说完,周围的厨子们瞬间哄笑。
阮扇神情一僵,双手再次不自抑的攥在一起,眸子中掀起腥风血雨。
几乎要烧掉她所有的理智!
——三皇子夏玮,她上辈子倾心之人,亦是所嫁之人。
上辈子的阮扇与他相敬如宾互相成就,夏玮从未亏待于她,入账金银也全权交于她处理,且他房中只有几个通房丫头,一个妾都没有。
而阮扇也恪守不渝,利用阮家的权势全力帮助他,她在外兢兢业业的与各路小姐夫人打好关系,为他夺嫡铺路,在内精心打点好一切,不让他有后顾之忧,以便与二皇子抗衡。
俨然就是京城让无数人艳羡且津津乐道的模范夫妻。
阮扇也天真的认为这样平静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直到皇帝的圣旨到达了阮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罪人阮枭于五日前判出我军,投降于敌国,罪无可恕,朕已派出十万大军支援前线,并成功擒回阮枭,就地赐死,连坐暴虐,朕念及罪人阮枭年迈,另加受人蛊惑,故留下三皇子正妃阮氏,贬为庶民,打入天牢三年,三年后充军,其余阮家人于明日午时斩首示众,钦此!”
镇远大将军阮枭,阮扇的父亲。
杀了阮家全家,却只留下了阮扇一个人。
任谁都会多想,就连阮扇自己都懵了。
念圣旨的官员是二皇子手下的得力之人,收起圣旨之后幸灾乐祸的看着夏玮,阴阳怪气开口:“三皇子,谢恩吧。”
阮扇觉得天塌了,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
当天她就被压往天牢,连查清事情的起因都没来得及。
天牢潮湿阴冷,血腥气浓郁到骨子里,到了第三天夜晚辰时,夏玮才姗姗来迟。
一向温柔的声线在阮扇耳边响起。
“娇娇,你受苦了。”
阮扇扑在铁栏上,未曾开口眼泪就先留下来,打湿她身上的囚服。
“夫君,已经过三日了,阮家……阮家是不是……”她说着便哽咽起来,泪水如何都止不住。
夏玮神色哀思,淡淡说道:“已在两日前全部抄斩。”
阮扇的手滑了下去,脱力的倒在地上,视线被彻底模糊。
好一会儿,天牢中只能听到她的痛哭声。
夏玮那边一直没传来动静,阮扇止住哭声,缓缓抬头。
此时的天牢鸦雀无声,他手腕上缠着一根白色布条,身后只跟着三个穿着黑衣的高大男人,周围空无一人。
来探视犯人的人只要经过许可,都会有带路的,可夏玮身前一个都没有。
阮扇心念动了动。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明明与之前没有什么变化,但她总觉得有些陌生。
“娇娇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夏玮声线依旧温柔,仿佛与平日无甚差别。
她向后退了几步。
夏玮脸色微沉,对身后之人使了个眼色,两个黑衣人便上前制住她。
双手被缚,阮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夏玮拿着早已准备好的布条,一圈一圈的缠上她细长的脖颈。
随后用力狠勒!
阮扇眼眶瞬间充血。
夏玮身上书生气很重,没经过风吹雨打,力气很小,他使出九分力,阮扇都没咽气,一直用着不甘心的目光死死瞪着他。
阮扇表情太过瘆人,他彻底没了耐心,吩咐第三个黑衣人过去。
“你来,她今天必须给我死在这里。”
那人身材高大手臂粗壮,接过布条之后狠狠用力。
“咔嚓咔嚓”,颈骨断裂声不绝于耳。
阮扇绝望陡生,目眦欲裂,手脚剧烈抽搐,眼前一阵阵发黑,片刻后她彻底失去生机。
在她记忆的最后,看到夏玮朝她走来,低头看向她:“娇娇,你父亲犯下大错,我不能留你,我与二哥的夺嫡中不能有你这样一个污点,我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务必不能出差错。”
他看着阮扇不肯瞑目,伸手将她眼睛闭上:“我亲自来杀你还能给你留一个全尸,念在我们夫妻一场,等你死后我定会给你寻一处极好的风水宝地,你也别怨我。”
夏玮蹲下身,他声线依旧温润如玉,仿佛不知道自己刚刚害了发妻。
“你我夫妻的缘分到此为止,阮家给我带来的麻烦我还没有找你算账,留你全尸便是给你最大的体面,阮扇——”
他叫着她的全名,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反而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你安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