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栋才在望远镜里看得五脏俱焚。杨栋才亲眼看到那个一连长,刚刚被他提升为代理营长的一连长,被一梭子子弹打中了胸膛,被打中胸膛的一连长分明倒了下去,还挣扎地爬起来,对着山上又射出了一串串子弹,更多的枪弹都打在了一连长的身上,将一连长打得浑身抽搐,一连长身体一直僵直着,十分不甘心地向后倒了下去,滚下了山坡。
杨栋才再看制高点上现在人头簪动,上面已增加了很多的兵力,杨栋才想夺下制高点的努力设想彻底破灭了。三营长爬了过来,三营长是个疤瘌眼,疤瘌眼却娶了一个如花的俏老婆,有名的河东一枝花。河东一枝花模样长得像月季花一样粉嫩、娇艳,身体像绵柳一样的细软婀娜;一枝花的言语更像是莺歌燕语,男人无不为这种声音,酥了骨头硬了身体。用别人的一句话说:真是一支鲜花插在牛粪上。
这个比喻再恰当不过了。
现在,三营长疤瘌眼爬了过来,三营长疤拉眼对杨栋才说:“团长,我看我们还是撤吧。”
杨栋才心里说这话还用你说,杨栋才没好气地说:“撤,往哪撤,我们有什么地方可撤?”
三营长疤瘌眼用手向后一指,说:“村子,这里有一个现成的村子,村子成了我们唯一的去处,我们只有撤进村子,我们也许还有希望。”
杨栋才被三营长疤瘌眼所提醒,杨栋才想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点呢,杨栋才有些恍然大悟,但杨栋才马上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杨栋才知道他们一撤进村子里,会祸及无辜的老百姓,杨栋才说:“不行,我们不能那么做,谁都有父母,谁都是父母所生,我们做人不能做得太卑鄙,那样我们是会被人唾骂的。”
三营长疤拉眼说:“团长,你睁开眼睛看一看都什么时候了,我们的性命都不保了,难道我们还怕骂么?”
杨栋才坚持,杨栋才说:“我们不能那么做。”
一发炮弹打在了杨栋才眼前不远处,杨栋才急忙趴了下来,一声爆炸过后,又有几个士兵被炮火撕成了碎块,血腥气夹杂着新翻出的泥土气,一下呛得杨栋才喘不过气来。
疤瘌眼三营长大叫:“团长,快下决心吧,我们的兄弟再用不了几炮就被他们打光了,不能再犹豫了!”
杨栋才看看身前身后只剩下了百十个弟兄了,如果再不想办法,他们将被彻底被消灭,为了生存,为了不被消灭,杨栋才也顾不得许多了,杨栋才大喊:“兄弟们,赶快向村子里撤退!”
杨栋才一声令下,一百几十个国军跳出掩体,旋风一样向陈家埠小村席卷而去,两面上上的伪军看到他们向村子里撤退,枪弹,炮弹,雨点一样密集倾射在他们冲击的这段路上。村子与杨栋才他们掩蔽之处有一段开阔地,又有几十个士兵被打倒了,倒在了这片开阔地上。在这雨点一样密集的子弹里冲击,而不被打死,完全就是一个侥幸。
冲击的路上,杨栋才亲眼所见三营长疤瘌眼头颅中弹,血流满面栽倒在地上,杨栋才抱起三营长疤瘌眼来,三营长疤瘌眼喘着粗气,只说了最后的一句话:“团长,别管我,快跑吧 !”
三营长疤瘌眼说完了这最后的一句话,身子一软,脑袋就歪上了一边。三营长疤瘌眼死了,河东一枝花变成了一个寡妇。杨栋才放下了三营长疤瘌眼,继续往小村子里跑。枪弹炮弹就在他的身前身后稠密的落下。有一次,杨栋才甚至被一发炮弹掀起的气浪冲上了空中,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而丝毫没有受伤真是幸运,杨栋才爬起来又往村里跑。
杨栋才冲进了村子,村子里已聚集了几十个士兵,一个团一千多号人就剩下了这点家当。有的士兵在大呼小叫,不停地**;有的士兵在默默无语一声不吭,士兵们很少有不受伤的,大呼小叫在**的士兵 都有程度不同的伤口在流血,有士兵在不停地包扎着。
也许陈家埠小村还真是一个好屏障,杨栋才带领仅剩下来的几十个弟兄冲进了陈家埠村,山上的所有火力一下子全停了下来。有士兵问:“团长,他们是不是想放我们一马?”
杨栋才摇摇头。杨栋才没言语。杨栋才摇头的意思有两个,一个是说不知道,另一个是说不可能,杨栋才从旗子上已经看出来了是伪军吕其庚的人,吕其庚的为人,杨栋才也不是没听说过,这一次他对自己下如此的狠手,他根本就不会就此罢休。
杨栋才从两面山上迟迟没有退却的围困上,证实了自己的看法,山上的伪军们好像还在酝酿这一个阴谋,杨栋才感到了危险。杨栋才预感到这个村的老百姓要跟他们遭殃,可仗打到这个份上,他们不向村里退,向那里退?
杨栋才还在努力地说服自己。
忽然,身后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来,苍老的声音露胆怯、而又陪着小心地问:“老总们,你们那位是长官?那位是长官?”
杨栋才回头看,身后走来一位拄着竹竿,满头银发颤颤巍巍地的老头,杨栋才问:“老人家,你有什么事,你就对我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