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和那人是什么关系?”
清雪凑到表妹跟前,两眼眯笑。
许清眉愣了一下,随后解释道:“他只是我的一个朋友。”
“哦?我怎么看得不像呢,一上来就拉拉扯扯,”她两手猛地伸了过来,捏了捏许清眉的脸,扯了扯,“莫不是情郎?”
“呜呜呜……”清眉的两颊被扯着,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瞪着大眼睛看着她。
“什么情郎?“李阳春从屋外走了进来,晚上他在灯会上遍寻无果,生怕出现像之前一样的事情,幸亏表妹已经先行回了家。
“没什么,我同表姐说笑呢。”清眉解释道,她和林严的事她自己心里都搞不理清,况且这事也不是能随便乱说的。
李阳春也只是随口问一句,并没有放心上,只当两个小丫头说私话罢了。
随后目光落在清眉的身上,有些晦暗不明,但很快就移开了,最后只是叮嘱了她们几句。
离开屋子后,李阳春的眸色更深了几分。
方才他分明瞥见了表妹脖颈处的血迹,想是没有擦洗干净的。
“卫十,去查查。”
卫十应诺,随即身影就隐没在黑夜中。
凌祐出了院子后,有些失神地漫步在街上。
看着这街上纷纷扰扰的人群从身边穿流而过,他仿佛一朵无根的浮萍,不知道自己要漂去哪。
皇宫?王府?
母妃早已经离去,而他自以为的亲人却在背地里做着见不得人的事。
他感觉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
他以为嘉贵妃和皇后待他和善,没想到她们却害死了母妃。
他以为父皇宠爱母妃宠爱他,没想到他也参与其中。
过往的许许多多回忆涌上心头,搅得他有些心烦意乱。
他年幼时受凉发热,嘉贵妃守了他一整夜,直到他退烧为止。
皇后则是亲手教他识谱弹琴,因他年幼丧母,更是时常唤大皇兄陪伴他。
母亲故去后,父皇时常缅怀她,常常在她的宫中枯坐,对他更是疼爱有佳。
他以为自己是幸运的,生在皇室,却仍能感受到亲情温暖。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现在想来,竟都是别有用心。
这一桩桩一件件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真是令人作呕。
其实他渐渐地也想明白了,皇后和嘉贵妃疼爱他,无疑不是想在众人面前搏个美名。
而他的哥哥们则是希望在父皇面前展示他们的兄友弟恭。
此时他也明白了母妃的良苦用心,母妃不许他掐尖出头,愿他守拙,当个普通藩王,若不是他从小便是个愚笨的样子,这些人可还容得下他?
因为他对他们所渴求的位置毫无威胁,因而便不吝惜地给些“恩赏“,真是可笑至极。
但父皇呢,他为什么要害母妃?他对他这个儿子是真心的吗?
或许说以前是他错了,生在帝王家,本就无“真心“二字可言。
他心乱如麻,心像被刀子扎了一个孔又一个孔,明明先前的已经填上了,可此刻却又被生生地揭开,血流如注……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多久,街上的行人都开始稀疏起来。
不知不觉中,他脚下的步子顿了下来,一抬头,眼前是“何府“二字,他竟是又走到这里来了吗?
他迷迷糊糊地走到一堵院墙根下,仰头看了看。
突然想起此时此刻就如同母妃忌日那天一般,他也是定定地看着院墙许久,随后翻了过去。
他在墙角瘫坐了下来,抬头望了望白皑皑的院墙,随后望向夜空,星星明亮地闪烁着,哪一颗会是母妃呢?
他慢慢握紧了拳头,闭着眼,脸上的表情痛苦地扭曲着,蜷缩地倒在了院墙边上,脊背靠着院墙,冰冷极了,他的心仿佛也凉透了。
他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而且他知道他不能。
他要报仇,他要报仇,他要替母妃报仇,他不仅要坐上他们最想要的位置,而且他要杀光这群伪善的人,杀掉这些负心的人。
“不行,小包子,你母亲虽然不在了,但是她就会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看着你的一举一动,因此你要振作起来,不能让母亲伤心……”
“小包子,我的姜蒜糖饼呢,你怎么没带啊……”
“小包子……”
他头痛欲裂,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在他脑海里回响。
他想伸手去抓,但那声音就像绚烂的烟火一样,只有短短的片刻,随后便消失殆尽,他什么都抓不到,什么都没留下。
“还有三年……”
随后他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个光头的老和尚,他皱了皱眉。
“秃驴,你怎么在这?”他问道,同时用力拍了拍头,方才梦中那个声音到底讲了些什么,他竟然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来。
“七皇子,你终于醒了!”林严激动地跑了进来,直直地跪在了床边,拉过七皇子的手,声泪俱下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