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绵默默的把腿收回来了,一时得意,忘了自己是来打工的。她磨磨蹭蹭的走到他身边坐下,边磨墨边欣赏太子殿下的工作日常。
折子上是说近来江南突发水患之事,裴承安是正宫嫡子,自他参政以来不少事情裴帝都直接指给他去处理,她看着裴承安提笔蘸墨飞快地在后边写下处理步骤。
一手字行云流水,笔墨横姿,饶是顾绵这么一个对他抱有敌意的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欣赏,她想起她那练了多日才勉强能糊弄人的字,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人比人真的气死人啊。
磨了许久,顾绵闲着也是闲着,也铺了几张纸拿起笔画起了画本,前世的手艺没有生疏,她用毛笔画了几幅就找回了感觉。
一旁批折子的裴承安抬起头往她那看去,只见小姑娘不知道又想出了什么鬼点子,自己边画边捂着嘴笑。他看着她鬼鬼祟祟偷笑的样子,一上午被政务弄得略微烦闷的心情奇异般的被抚平了,唇角微微勾起,低下头继续处理剩下的折子。
两人共处一室,一个忙正事,一个画画本,竟然形成了十分和平的气场。
快到午膳时昨日接她的那个小太监来报说皇后娘娘请她前去一叙。
顾绵如临大敌,吓得腿都软了。她刚进宫一天,和皇后素不相识,能有什么可叙的。皇后就掐着秒表来找她,想也知道是为了裴承安才把她叫过去谈话的。
来势汹汹,鸿门宴啊这是。
她感觉她的命运基本可以到此为止了,根据狗血小说的剧情她的下场一般会分为两种,一种是皇后霸气开口:你到底要多少钱才能离开我儿子,哦,鉴于她家本来就很有钱,可能会变成这杯鸩酒赐你的,喝了吧。另外一种就是我侄女沉鱼和我外甥女落雁才是真正的太子妃人选,你这个小垃圾该去哪去哪,不走的话小心我整死你。
鉴于她的身份和皇上的金口玉言,她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
很显然,不管怎样她都难逃一死,她顿时坐立不安了起来。裴承安这个祸水,遇见他就没好事,莫名其妙给她弄进宫不说,每天还要面临着生命危险。
这工作难度,不给她加工钱都对不起她每天因受到惊吓而死掉的脑细胞。
对裴承安的怨气足足持续了半秒钟,毕竟眼下皇宫里能保她性命的就只有这个祸水了,她向来十分有自知之明,该服软就服软,该撒娇就撒娇,保命要紧。
裴承安看着身旁的小姑娘神色不停变换,从面色苍白到神色忧伤再到愤愤不平现在又神采奕奕的看着他。
怎么?怕母后吃了她所以想找他当挡箭牌吗?
不得不说裴承安这个太子不是白当的,智商还是在线。只听小姑娘捏着那委屈巴巴的嗓音朝他靠过来:“太子哥哥~”
裴承安用笔抵住她的额头:“有事说事,谁是你哥哥。”
不近人情,顾绵恨恨的握了握拳头。
奈何有求于人,她只得忍气吞声:“皇后娘娘来请,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是你,不是我们。”裴承安一本正经的纠正道:“方才也没听小贵子说母后要请我过去啊。是不是?小贵子。”尾调中还能听出一丝明显的调侃。
小贵子站在中间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
这道题对于他来说显然超纲了。
本着人道主义原则,顾绵觉得没有必要去为难一个无辜的围观群众,她选择性无视了裴承安的回答,继续认真的游说:“你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儿子,怎么可能不请你呢,肯定是小贵子说话太快,你听漏了。再说,都是自己人,一起吃个饭有什么的,一块去呗。”
眼见顾绵就要急的跳脚,裴承安这才慢悠悠的同意了。
拽上裴承安这尊大佛,顾绵心里踏实了许多。她在心里默默的给裴承安点了一个五星好评,这人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用来当保命符还是好用的很。
踏入凤宁宫后,顾绵默默的跟在裴承安身后装死,低着头悄悄打量了一下四周,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金碧辉煌,盛气凌人,倒是满院子的鸟语花香,很是温柔宁静。
走在前面的裴承安看了一眼后面蔫头耷脑的顾绵,莫名有些好笑。心知她对母后可能有些误解,也不与她解释,等会见到了她就会知道母后是个怎样的人了。
内殿里漂浮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皇后坐在上首,见他们来了笑着招呼道:“安儿来了。”说着又看向他身后一身浅黄色衣裙安静立在后面的小姑娘:“这位就是顾国公府的千金吧。”
顾绵连忙上前一步行了个礼:“臣女顾绵参见皇后娘娘。”
本以为皇后点点头就会放过她了,没想到这位一开口就差点把她送走:“不错,不错,跟安儿站在一起倒是很般配,果然是天生一对。”
这皇宫里的人怎么都不怎么正常,一没事就那她开涮,她看起来很像火锅吗?顾绵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眼见小姑娘局促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摆了,裴承安朗笑一声:“母后,你这眼神真是越来越差了,这小丫头哪里和我般配了。”
皇后笑着瞥他一眼:“哪里就不般配了,你母后眼神好的很。”复又对顾绵安慰道:“顾家丫头不必如此拘束,本宫这儿不拘那些个俗礼。”
这倒是看出来了,这位大名鼎鼎远近闻名的裴国皇后果真不同凡响,不能以寻常狗血剧情论之。顾绵稍微放松了些,至少不用担心生命安全问题了。
她跟着裴承安坐在皇后下首,本来三人应当是各坐一边,奈何她刚才受到了皇后的语言暴击,大脑运作迟缓,一不小心就跟着裴承安一块坐下了,挤在一张桌子。
坐下之后她才反应过来,但此时皇后没说什么,她也不好再起身。只能保持这样一个诡异又尴尬的局面。
她低下头喝了一口茶,因为挨得太近,她和裴承安的衣袖摞在一起,一动就发出摩擦的声响,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突兀和暧昧。
裴承安视线落在那交叠的衣袖上,顾绵目不斜视,装作不知,耳朵却悄悄的变红了。
唉,搞得她像个占他便宜的登徒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