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流民苦涩道:“城里得了瘟疫的少说也有上千人,我们被赶到城门的几条小巷子里等死,饿得不行了,我女儿再没有吃食可能就得饿死了,兄弟们这才铤而走险。”
上千人。
林菀觉得有点棘手了。
她炼丹虽然快,也顶不住这么多瘟疫的病人。
领头的流民见她沉默下来,心凉了半截,连忙口头祈求道:“大师,城里都是我们兄弟的亲人,求求您发发善心吧,我周顺以后愿意带着兄弟们唯大师的命令是从!”
其他流民也跟着主心骨祈求起来。
一时之间,又跪倒一片。
林菀叹气:“诸位施主别动不动就跪了,佛门以济世救人为本分,我自当尽力而为,只是进了城之后,可能的确需要施主们帮一些忙。”
周顺闻言喜色上脸:“大师您说,只要能救我妻女,我就是取下人头来换也行!”
林菀避讳的双手合十,敛目道:“阿弥陀佛,施主方才才只好瘟病,切不要说这种腥气的话来。”
她手掌在袖子里作势抹了一抹,从金殿里拿出纸币来,将一些简单易找的药草画下来,递给周顺,道:“进到城里想必需要大量的草药炼制丹药,这些药材到时候劳烦各位施主辛苦去找,越多越好。”
周顺闻言谨慎的接过,看了一下后,便揣入怀中,拱手道:“大师放心,这些都是我们份内的事,翻遍了山也一定给您找来。”
林菀点头,略作几句交代,便找到沈千辞,把周顺之前给她说的城里的情况复诉了一遍。
恰好南阳王也在场,两人沉思商量了一阵之后,南阳王提议道:“殿下,既然我们已经有了这么多流民做引路人,不如现在就启程,先在城外扎根救济施粥,等瘟疫的人数减少了,再进城不迟。”
沈千辞沉着脸,眉心有些皱,没有急着回答南阳王,而是转而问林菀:“师傅,城里有上千人,既然丹药不够,如果要救,您一个人要炼到什么时候?”
林菀以为他担心丹药供给不足,宽慰道:“为师制药快,到时候先将瘟疫严重的人治好,能救一些是一些。”
“我不是担心他们,”沈千辞面色有些晦暗不明:“我只是觉得……这样师傅会很累。”
他没有告诉林菀的是,其实依照他的想法,有一个更快速的处理方式,那就是直接烧杀瘟民,这样是最省事的,否则,就算林菀一直炼丹制药,但瘟疫只要还在传播,她就得一直救人。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脾性变得凉薄暴躁了,除了林菀和报仇,他什么都不在乎。
哪座江山不是靠人命堆积下来的?
但这些,他都不敢告诉林菀。
他不想把自己恶的一面给她看。
林菀完全不知道沈千辞的想法,还觉得徒弟在关心自己,面上一暖,道:“济世救人,累是积累功德最轻松的一种了,我佛当年舍命救济苍生,与他比起来,为师累点算什么。”
她拍拍沈千辞的肩:“既然跟着你救灾,为师不会拖你后腿的。”
沈千辞无奈的看着她。
南阳王倒是乐得和稀泥,语气敬佩道:“既然如此,城里瘟民们的性命,就交到大师手上了。”
林菀合掌:“阿弥陀佛,份内之事。”
商量好后,南阳王下了命令,让军队即刻起程,一行人马拉着粮车浩浩荡荡的在泥路上赶了几个时辰,终于见到一扇残破的大城门。
隔着老远,林菀已经闻到了一股尸臭味儿。
她掀起帘子看出去,周家城破门紧闭,路边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尸体,面目青白可怖,而且具具骨瘦如柴,看来不是病死的就是饿死的,横尸多天了,也没有人埋。
她见不得这些,闭了眼,手执佛珠不停的念“阿弥陀佛”。
而马车外,许是听见了动静,破败的城门“吱嘎——”一声打开了一条缝,几个流民战战兢兢的拿着棍棒铁锹走出来,身后也有妇女细声哀求道:“给点吃的吧……”
看那些流民的动作,怕是想要抢粮食。
沈千辞给周顺使了个眼色,周顺连忙过去交流,一阵后,流民将信将疑的放下棍棒铁锹:“他们真的能治瘟疫,还能让我们吃饱?”
“能!我们这些兄弟都被治好了!”周顺拍着胸脯保证,但肚子却“咕咕”的响了起来。
流民怀疑的看着他。
沈千辞见状对身旁副将道:“吩咐大家,就地扎营,起锅生火。”
“是!”
副将是南阳王的亲信,当然知道沈千辞的身份,太子殿下有命令,哪敢不从?当即高声下令道:“安营生火!煮粥救济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