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辞离开没多久就端着一碗粥回到房间来,坐在她身边用汤匙舀了舀粥,吹凉了递到她嘴边:“素粥是之前让厨房熬的,还有些烫,师傅小心吃。”
林莞勉强接了一口。
还是觉得这样的相处十分不自然。
她索性把碗接过来,捣着粥踌躇道:“千辞,为师的衣服是你换的?”
沈千辞默了一下,看着她温声供认:“是。师傅莫怪,弟子当时要处理你的伤口,不得已才动了师傅的衣裳,倘若这样有损师傅的清名,弟子愿受责罚。”
他这么说,林莞一时没了脾气。
徒儿也是为了救她。
可她皈依佛门三千年,身体虽然不像沈千辞那样逆天的脱离凡胎,至少也能做到伤口自愈的地步了。
沈千辞给她疗伤包扎,其实是白费力气。
她有心跟他解释,但话到嘴边,看见沈千辞温情关心的面色,又咽了下去,只得默默喝了一口粥:“无碍,不过是些浮世虚名,你我师徒本心清白即可。”
沈千辞看着她没有应声。
本心清白。
早在此之前,他对她的本心就已经失了清白。
在此之后,更是愈发不可收拾,已经到了他不能压制的地步。
她怎么会知道,他看到她蓄起长发之时的欣喜若狂?
屋里开始寂静。
作为佛祖座下弟子,林莞最能适应的就是寂静和冷清。
偏偏今天这份寂静旁边有一道紧盯不舍的目光,她感觉自己这张脸都能被他盯出一朵花儿来了。
一碗粥见底,身旁的男子也没有要移开视线的意思,她忍无可忍,放下粥继续转移他注意力:“我昏睡了多久?车夫在城外会不会等急了?”
沈千辞唇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师傅放心,我已经让车夫先走了,等师傅修养好了我们再走,不急。”
从前对她有半分窥视都生怕她察觉,这会儿被她察觉了,他不但不想回缩,还想让自己的目的更明显一点。
要不是怕她恼怒……
沈千辞视线不自觉下移,在她刚喝完清粥,还有些湿润的唇上停留了一眼,移开目光。
林莞没有察觉他这隐晦一眼,但光是空气中弥漫的莫名气氛就已经让她觉得危险。
她点点头,故作平静道:“嗯,既然如此,你先出去吧,为师小憩一会儿,明日再跟你去融城。”
早就看出她不自然,沈千辞温润起身:“好,那弟子先走了。”
将要转身之际,他又顿住,回过头来看她:“师傅可知道凡尘的女子蓄了发,大多是要嫁人的?”
林莞一懵:“啊?”
沈千辞唇角原本微不可见的弧度不由的加深:“师傅好好休息。”
他走出去,房门被轻缓的关上,修长的人影在门窗上滞留了一会儿后,才转身离开。
林莞坐在床衔上,皱眉开始深思。
他那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真的猜中了?他因为疗伤脱了她的衣服,现在已经盘算着要娶她了?!
越想,她越觉得这个猜测和刚才沈千辞炽热的视线相辅相成。
林莞心里觉得离谱,脸上却开始涌上一些久违的热气。
她赶紧盘腿默念了几遍心经,但脸上的温热迟迟退不下去。
良久,她只能叹气一声:“阿弥陀佛,佛祖,弟子已然还俗,稍微动点情念应该不算有罪吧?”
就算有罪,也一定是沈千辞长得太好看的罪。
美色惑人啊,她这三千年的心境都差点没顶得住。
次日。
沈千辞已经重新安排好了去融城的马车。
林莞坐在车上,车轱辘摇摇晃晃的,她正欲闭目养神,却听见周遭有杂乱的人声:“那是大师的车马吗?”
“一定是,我侄子亲眼看见大师上的素灰色马车,就是这辆!”
“多谢大师替天行道,就回了小女的命啊!”
“还有我家女儿!要不是大师和她的徒弟相救,我的女儿就要嫁给那个妖怪了!大师是我们一家的恩人呐!”
林莞将马车窗布掀开一道缝隙,看见街道两边许多百姓正在朝她的马车跪拜。
她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沈千辞温声道:“师傅那日出手之后,原本要嫁给天妖的姑娘都自由了,以前被天妖娶走的姑娘们也陆续回了家,现在全县城的百姓都知道师傅是位修佛法的大师。”
林莞听他这么说,心里已经明白了一大半。
八成是沈千辞做了什么,让这些百姓都知道她是个佛修。
至于“替天行道”杀了□□精,那更全是沈千辞的功劳,现在居然都归功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