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从神识里撤出来,就看见沈千辞那张俊美的脸正在放大。
“阿弥陀佛,靠这么近做什么?”
“师傅,您刚是入定了?”
沈千辞见她迟迟不动,这才凑上来,谁知道她突然开口,这个距离就颇有些不妥。
林菀理了理衣袖,点了点头。
“你怎会到这边陲弹丸之地,不是要上京吗?”
关于这点,林菀走了一路都没想明白,要不是有崽崽确信他在这,估计谁都不会想到他窝在犄角旮旯的边境。
沈千辞却答非所问,“师傅是特意来寻我的?”
“阿弥陀佛,为师确实是不放心你,怕你徒增杀业,这才来寻你。”
沈千辞唇角上扬,手里把玩着茶杯,“这么说,师傅您会一直跟着我?”
“直到你放弃争权夺位。”
听到林菀给出肯定的答案,沈千辞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茶杯遮盖住他越发上扬的嘴角,再放下时,面上又是清冷的模样。
……
两人离开茶棚,路上遇到不少沿街乞讨的人,其中以妇人孩童居多。
林菀面露不忍,拿出仅剩不多的铜板施发于这些人。
乱世之下,男丁都被强行拉去充军推上战场,死的死伤的伤,留下这些老弱妇孺夹缝生存,近邻的几个城池的难民纷纷涌来,导致城内救济粮不够派发,饿死的不在少数。
“你这样,救不了他们。”
沈千辞看着她已经空了的钱袋,还有逐渐靠拢围过来的难民,他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对于林菀施舍的行为是不屑的。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世人千般苦,虽苦苦不相同,但与你而言,丧失双亲是苦,与他们而言,又何尝不是。因果循环,如因你之祸事,连累他们妻离子散,总有一天,果报是要降临在你身上。”
说着,林菀伸出手,手心向上举到沈千辞面前。
“把你的钱袋拿来。”
沈千辞没有犹豫,扯下腰间做工精细绣着金线的钱袋放入林菀掌心。
“从现在开始,你要做善事积攒福报。”
沈千辞对于什么福报并不在乎,他看着人群中间的林菀,眉梢间都是柔和,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动了妄念。
就在这时,街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动,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沈千辞皱了皱眉觉察地面都在震动,白石城主街路面很宽,过往的行人好似见怪不怪般自动让道。
沈千辞下意识看向林菀,她还站在街中心。
“师傅!”
声音刚落,一队骑兵将士出现在视线内,战马身披战甲,头顶皆有两只尖角。
那是灵鹫山独有的妖兽犄马,这种成年妖兽开了灵智,修为暴增堪比金丹初期。
林菀不是没注意到这动静,她抬眸看去,不禁愕然。
犄马性烈难训,善斗骁勇,一般只活跃在灵鹫山深处偏西北方向,它们群居狩猎,领地意识强独占一方,山内只要有它们生活的痕迹,连猎兽者都要绕道不敢招惹。
马群如同洪流朝着林菀的方向奔腾而来,为首的一匹马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衣脸上带着面具的男人,犄马通体黝黑,和他那一袭雪白的长袍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就是现任白石城城主兰守一。
大荒王朝老城主兰烈有五个儿子,皆死于战场,老城主也在一场与外敌的战斗时重伤不治身亡,他死时兰守一才不过十五岁,满门忠烈仅剩他一位男丁,更让人唏嘘的是,他天生灵根残缺,根本不能修行,哪怕成为武者,也只能百年寿命。
所有人都以为白石城即将失守,纷纷外逃,就在这时,兰家最后一位小公子满脸鲜血,披着不合身的铠甲,手提□□身下骑着犄马打开了白石城的城门,他的看着白石城的百姓,只说了一句话。
“大荒王朝镇北王兰家的人,还没有死绝!”
没有人知道他一个低阶武者是怎么在妖兽丛生的灵鹫山内活下来的,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他竟然还驯服了犄马,且不说犄马有多难寻,他能活着出来,就已经是一个奇迹。
那一天,兰守一在所有百姓的瞩目下走向城主府,从此,白石城有了新的主将。
林菀这几天听过很多人说起他的事迹,对他多少有些好奇,因为没人比她更清楚,犄马那群熊孩子有多难管。
云林禅寺庙里那几块蒲团都被它们跪烂了,依旧死性不改,整天在山里因为调戏妖兽而被打,关键是它们不止调戏自己种群,只要是雌的,就没有他们不敢上的,搅得灵鹫山鸡飞狗跳,为此林菀着实头疼了很久。
只是近百年在山内极少能看到它们的踪迹,林菀当时还找了许久,原来都在白石城。
兰守一是从城外回来的,这次出城是魔修来犯他前去平乱,他手里拽着一根锁灵绳,绳子另一端捆在一个俘虏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