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遇到了一个古灵精怪的碧溪宜。然后骆涟菁就失踪了。
于是他在楚浔身边,日夜忍受着痛失所爱的锥心之痛,日日笑脸迎上他最恨的男人。后来,他在长明山庄的高位坐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就是这个位置,成就了他最深的隐瞒。
但是还有缃田,离岸歌的另一个师兄。
缃田发现了他的秘密,确切的说,只是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他就毫不顾念同门之情,毫不顾念缃田在他差点摔下山崖时,抓着他的手靠在崖侧靠了近一个时辰,等师父赶到的时候,他的手已经血肉模糊了。而他自己,只是擦破了膝盖上的一点皮。
可是,离岸歌几乎是没有犹豫,就对缃田动了手。
因为在他过去的二十年里,全是凭借一腔恨意活着。
他恨楚浔。
他也恨骆涟菁。
他偷生于世唯一觉着不那么可恨的、活着的人,只剩下碧溪宜和容予了。
他觉着碧溪宜可怜,二十多年一直自欺欺人地认为丈夫是因为感情而入赘长明山庄。他从来不觉着是碧溪宜的出现导致骆涟菁的离开,他只恨楚浔没有告诉碧溪宜真相。
还有容予,在他出生不久,骆涟菁亲自将他送到了自己怀里。
她说:这个孩子,我想你帮我照看。
他不知道一个婴儿刚出生时该多大,他一个人靠着牛乳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也没有将他喂到多大。所以,一年之后,他将容予送给楚浔夫妇,说的是,这孩子。
离岸歌本以为靠着容予,就可以将长明山庄毁掉,将楚浔彻底地击垮。何况,他还有一个早已打算拉他下水的京城将军。
以顾宗津昔日的权柄,几乎不用打探,甚至可以开口直接向宁沥询问当日与皇后同时住在宫里的另一个女人的身份。
顾宗津得到了骆涟菁的身世,又因为离岸歌对容予年龄的隐瞒,顾宗津见过了容予,更加认定了这个气度不凡、样貌英俊的男人,一定是宁唯衍的兄弟。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谢苍舒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么不合时宜的出现了。
比武擂台上,他的肤色,他的眉眼,以及他笑起来嘴角弯曲的样子,都和骆涟菁一模一样!
这些都让他毛骨悚然,让离岸歌差点以为谢苍舒是她的魂魄重生。
可是他去调查谢苍舒,却什么也查不到。唯一的线索就是他出生时的那个雨夜,当时已任丞相的顾契肇,派了十几个武艺高强的死士出京,但是没有一个人活着回去。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和容予是什么关系,你从送容予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楚聊眼神空洞地盯着离岸歌,这个曾经将他抱在膝头逗她玩的好叔叔,最早为她千金一掷买下一把古琴的好好叔叔。
她想过如果长明山庄有内鬼,她怀疑过离岸歌,但是就像她也怀疑过楚浔和碧溪宜一样,那么短暂地一个念头,然后就再也没有将他与今日的人挂上钩子。
“是啊,可我一开始只是想让容予能够活在亲身父亲身边。”他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开口即是恳切的低声。
“你说容予是我父亲的孩子,那么你一定知道他的母亲是谁了?”
既然离岸歌要从容予的身世开始撕开这条口子,那么她就不介意帮着他去撕开。
“她是我们的师妹……”
明明刚刚还想着她,可是此刻再次说出口,离岸歌开始哽咽了,就像他真的很爱他口中的女子一样。
可是楚聊不懂,或者是装作不懂。
“你喜欢她吗?”
“我……”
离岸歌忽然察觉到了不对,今晚明明是他要问责楚浔的,怎么被一个丫头给牵着鼻子走了?虽然她才刚刚触碰到他不愿意开口的事情。
楚聊见他神色惊变,在他开口之前道,“那我就先认定你也是喜欢你的师妹了,所以,你就忍心看着她的儿子和他的亲妹妹成婚吗?”
谢苍舒倒吸了一口凉气。
然后是所有人都跟在他后头,觉着今夜的风变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