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送到他母亲面前的,根本就不是姚掩!姚掩是天生的左撇子,常年以左手持笔握书,和你给的那副骨头,根本对不上!”
说到这里,孙朝秋哑口无言。
她与汪掩成婚后的每一天都仿佛是漫长的一年,她自觉忍受这个人在眼前已经是奇耻大辱,又怎么会去关注他是左撇子呢?
众目睽睽之下,孙朝秋相当于已经招认了谋害姚掩一事,但这毕竟只是谢府无数漫长一天中的清晨,不可能任由惨叫声不管,谢道鹄命人将孙朝秋被送回了郑国公府医治。
在一个谢苍舒并未留意到的瞬间,许是在他去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孙朝秋的时候,楚聊便瘫倒到了地上。
“阿聊,地上凉,你起来罢!”谢苍舒欲伸手去扶,却被楚聊一把推开。
“你早就知道了孙朝秋是杀了姚掩之后,才回到京城的,你却一直在包庇她纵容她,是吗?”楚聊也不知道此刻哪里还剩下和谢苍舒歇斯底里的力气。
楚聊所说的是她暗自猜测的,可是大体都是对的,不过谢苍舒并不是在孙朝秋一回到京城的时候就知道她杀人的事情。
后来楚聊能在晋中快速查清姚掩的死因,很大原因是谢苍舒已经派人去查过一次了,只是这些谢苍舒是不会同他想着疏远的楚聊去说的。
见他不答话,楚聊的怒火燃烧得更旺,视作苍舒的默认,愤恨的呼吸几乎要将对方冰凉的皮肤烫伤,“难道姚掩的命在你们眼里就如同蝼蚁吗?”
她与姚掩不过一面之缘,后来他成了汪掩,自己没再见过他,但是他是因为娶了孙朝秋而被杀害的,算起来自己就算不是罪魁祸首,杀人帮凶总是逃不过的。
再次提起姚掩,谢苍舒早先苍白的脸色竟然脸涨得通红,眼角也情不自禁地和楚聊一样,胸口起伏不定,粗重的喘息着,额上更是青筋暴出,再难克制。
一滴泪水陡然掉落至青石板上,吧嗒一声却震在楚聊胸口。
她好像,发现今日的谢苍舒与往日十分不同来。
他不再满眼全是孙朝秋,一进屋子来虽然恍惚她记得谢苍舒是先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的。许是睡得不清醒?又见了如此场面,来不及伪装吗?
她一把拽住谢苍舒俯下身的领口,借机往他的衣襟上拉扯,“你瞒着我,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谢苍舒没想到楚聊会如此行事,觉得可气但又好笑,只能轻轻地与她周旋,即便如此,头发也被楚聊抓得凌乱,“阿聊,别闹了。”
“你其实根本不喜欢孙朝秋是不是?你只是想让我离你远远的,是不是?”
谢苍舒垂下双眸,方才因为激动而变红的嘴唇早已没了血色,但是他心里却血淋淋的,“你既然知道了,又多此一举做什么呢?我不可能和你一起离开京城的,我有大好的前程,怎么可能说抛却就抛却呢?”
“可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
“从前,只不过觉着你善良可欺,随口扯谎没想到你还深信不疑。”
楚聊此刻的目光,就像一把磨光的剑一般,朝谢苍舒刺去,剑面折射出的光耀眼而炫目,每一寸都在诉说着她坚定地质疑。
“我不信”,楚聊又往他身前走了一步,环抱住他的腰身,往他的唇边靠近一分,在要吻上那两片冰冷唇瓣之前,她又缓缓道,“谢苍舒,我不信。”
可是就在她即将碰触到谢苍舒之时,却突然被箭步流星地拉到了一个白衣男子身旁,“谢公子,我们姐弟不日便会离开京城。前些日子我姐姐对贵府的叨扰,深表歉意,她神志不大清楚,还望你多多请见谅。”
出了谢府,白纵尘才露出一脸沾沾自喜的样子,眉梢眼角都带着炫耀,“姐,你教我的话,说得怎么样?”
楚聊汗颜,一巴掌打在白纵尘额头,“但是!谁让你这个时候讲这些了!”
刚才明明谢苍舒就已经动容了!
她差一点就得到她苦苦追求的答案了!老天爷啊!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她绝对要在白纵尘来京城的第一天,把他绑了交给白恩犀!
***
这日里,楚聊和公遇是穿着成公子模样,往湘兰堂里走的,近来京城里缺了四海楼,湘兰堂却有补起之势。
两个爱凑热闹的人,却把自己凑成了一个热闹。
楚聊正端着酒杯,透过晶莹的白瓷看向吊着的灯光,“这酒不如四海楼的好喝。”
公遇虽然喝得烂醉糊涂,此时仍不忘一把捂上她楚姐姐的嘴巴,“楚姐姐,你,你在这里说人家酒不好喝,当心,当心人家待会儿揍你!”
“谁敢!我是长明山庄的大小姐!”楚聊不愧是从小就恋酒的人,就算迷迷糊糊不知日月方物,话说得依旧流利。
不过,她这话一出口,还不如不说。
引得围观的人不禁唏嘘,原来只见二人是女扮男装,没想到还有这层身份。而她从前与谢家小儿子还有如今封为太子的宁唯衍那沸沸扬扬的风流韵事,可是京华百姓,妇孺皆知。
公遇看着楚聊这整日里的伤心,竟恨不得自己能替她受这苦,有时候将自己代入了楚聊,喝醉了之后,嘴中骂谢苍舒的话只多不少。
“谢苍舒,你这个乌龟王八蛋!我楚姐姐这么好的人!你放着她不要!去和那个什么狗屁孙朝秋在一块!真是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