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楚聊听懂了艳艳的话,也终于明白父亲的苦心,以及她愈加坚定,决不能让长明山庄世代相传的名声,毁于自己之手,“还有两部呢?”
“兵部尚书,只襄提案,在军中没有职权,但是现任兵部尚书欧阳皋与顾宗津多年不和,所以事事都以翊王为重。礼部尚书就是谢家老爷谢道鹄,这人可谓是个老狐狸,两边不站。而且何况两边也都没有去拉拢。”
“因为他是谢苍舒的父亲?”
“是的。这京城里,暗流涌动。但也并非所有人都会选择队伍。比如谢祁的父亲,身居一品,却两边不靠十分少见。而且他自身与谢祈还有父子的一层身份在。不过他一直十分不满儿子身陷朝堂,不愿意他与翊王瓜葛太深,相反的是谢祈的母亲林氏想让他考取功名,但是谢祈却都不愿意,只是无官无职地跟在翊王身边。但是谢道鹄也深得皇上信任,虽然自己儿子是翊王羽翼,却从不插手两派争斗,甚至时不时地和和稀泥,许多时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总有人浊世激流,傲视惊涛拍岸,他自岿然。就像长明山庄一般,不涉入其中,便永远不会受其牵连。
楚聊再次将长明山庄从脑子里移走,顺着艳艳的话说下去,“谢祁不想拉父亲下水,顾宗津也不敢用这个人。”
夜声寂寂之中,除了人语,唯有更漏催促。
楚聊摸了摸下巴,想要思考脑子却什么东西都没有似的,想来也是,她今天脑子里一下子进这么多的事情,确实有些头疼。
这一天过去,楚聊确实累了,自下山至今,此夜楚聊睡了最安稳的一觉。
***
次日,公遇便过来和楚聊一起用早饭,吃过饭拉着她在府里美其名曰“熟悉熟悉”,但是这已经是楚聊客居谢府的第三天,实在不知谢家还有什么地方公遇还能带她看的。
不过,一路上又引来另一波丫头窃窃私语,倒是真的。
此刻,楚聊见谢公遇确实并非要带她去谢府的金库、密道,只一味地绕着花园和池子转悠,所幸找了个石墩坐下看几尾赤鱼摇尾巴。
公遇突然从背后点了一下她,楚聊眼睛从游来游去的鱼身上离开,顺着公遇手指的方向,她看见雍容华贵的妇人,身后跟着一个娇俏的女子,虽然看不清模样,只觉着她一身红粉,在春色旖旎当中,更胜春色半分。
此时谢公遇的手,便直直落在远方的妇人身上,“楚姐姐,你看这就是一直倒贴我哥,想把女儿嫁进我们谢家来的郡主。”
楚聊终于知道谢公遇为什么今日这么早就来找她了,原是要引荐一位她哥哥的“青梅竹马”,但是听她的语气,并不情愿这人嫁给她哥哥。
楚聊迅速从昨日艳艳同她提及的人中,找到这个名字。
“郑国公和长宁郡主的嫡女?”
谢公遇听到这话从楚聊嘴里说出,眼神中既有震惊,还带有一丝慌张和惶恐,“楚姐姐,你怎么知道她的?”
楚聊已经烦恼自责开,她已入京城,怎么还是没能将这话脱口就出的毛病改了,以后若是都如此,指不定会怎么样。
可是现下她要解决的是她是如何知道这位孙姑娘的事情。
将心中烦闷的情绪收敛起来,挤出些许笑意将说道:“我听丫头说的……”
总之她也没撒十分的慌,如今艳艳也算是谢府的丫头。
“哪个丫头这么爱嚼舌根?楚姐姐你告诉我!”谢公遇认真起来,似乎一定要问到那人姓名而且不肯轻易放过一样。
楚聊见谢公遇完全信了她的话,安抚道,“不要紧的,不就是个人名吗?”
“你既然能听到她的家世和名字,府里的人指不定将什么糊涂话说到你耳朵里了,我一定要狠狠地惩罚她们!”
“没有公遇,我只是听说京城里有个姓孙的姑娘,如此,就只有这样。”
“楚姐姐,你真的是太善良了!”然后谢公遇便开始了,一口气十句不带重复的关于楚聊的花式夸赞。
楚聊抓准时机捂住她的嘴巴,指着院子里的一颗叶子娇小、但是显着翠色的树问道,“公遇,那是棵什么树啊?”
她并不想就孙朝秋的来历继续与公遇闲话,再来,她是真的不曾见过那个树。从前在山庄的时候,母亲十分愿意侍弄花草树木,山庄外的竹林就有好几片,各处的竹子虽然看着相似,实则是不同的品种。
但是眼前这个养在谢府的低矮小树,她却不曾见过。
谢公遇听到楚聊开口问树,一下子就知道她所指的是哪颗,顺着楚聊手指头所指的地方看去,果不其然,楚姐姐问的就是她二哥最在乎的树。
“那个啊……我也不知道,我没见过,我问过我哥,可是一问他,他就脸很臭,我父母也不让我过问,不过你眼光真的很好,一下子就问那棵树,想来和我哥就是绝配。”
楚聊无言……
还不是因为整个院子里她只有那一颗不认识吗……这都能扯上配不配,公遇的脑袋难不成只有她哥和自己的情爱了吗?
不过,听谢公遇如此一说,楚聊对那棵树产生了,想要凑近去看。
走上前去,才发现那棵树周身七步之内竟然全被护栏围着,“看出来你哥金贵了,怎么还不准靠近?”
“是了……这树我哥谁都不许看的。平时浇水都不允许下人做,你看这不,他走了半年,好在是雨雪不断,这树命大没旱死。”
“公遇!”
正当楚聊和谢公遇在树前徘徊之际,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传到楚聊耳朵里,那声音十分甜腻,叫的虽然不是她,她却生出了一种欢喜之感来。
“朝秋,你又来了。”
谢公遇与楚聊却是有着完全不同的感受,听到这人声音,只觉着她造作极了,胸中似塞满了一团脏东西似的恶心和难受。
只是面上还是笑意盈盈地,只是回她的语气却不同,一个“又”字将她的烦厌体现得淋漓尽致。
那个女子好像是习惯了谢公遇如此,并不在意,似葡萄般黑亮的眼睛从刚一出现就在楚聊身上打量,不曾离开。
只是那眼神中透着寒光,语气也是颇具轻蔑道,“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