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意在白音的后脊梁上渐渐升腾,不等他真正思考结束就朝着水榭飞去,问了围观众人后,在两次水花溅起的地方,也一个猛子,钻进了水里去。
陶然是照顾谢苍舒起居的丫头,只有勉强两三招防身之术,白音的轻功她不会,所以当她终于赶到河边时候,只能够大声喊叫。
“公子!”
“白音!”
“楚小姐!”
“白音!!”
她喊了几十声后,被一位大娘拉住,“姑娘,你先省省力气吧,这人都下去好一会儿了,虽然上头结了层冰,底下可是活水,又是大冬日的……”
大娘的言外之意,陶然怎么会听不明白。但是,又怎么可能呢?
她家少爷,往常遇见的哪个场面不比今日惊险?多少次险象环生活下来的谢二公子,怎么会死在这滩名不见经传的水里呢?
陶然摇了摇头,整个人清醒了半个,不再慌乱地喊叫他们的名字,而是向她身边的人问道,“你们刚才真的看到两个人跳进这水里了?”
“是啊,这大正月的,先是那男的落下去了,然后女的也跟着跳下去了,也不知道是殉情还是怎么的!不对,后来又跳下去一个,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他们已经从最初在意水下之人的生死,变成讨论他们之间的关系。
独陶然一个人在岸边急得跳脚,眼见着便是子时了,往日他家主子身上的病症发作起来,就是这个时候。
想到这里,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涌现,她家公子发作的时刻,不会又提前了吧?以谢苍舒的身手,想着他身上若还是有一分力气,也不会落入水中。
若是谢苍舒的病症已经发作,再入水中,那岂不是?
陶然不敢再去想了。
她现在只想自己也投了这冰凉河水之中,但是她不能。今日之事,顷刻间竟然全被陶然揽到身上去,她想都是自己,都怪自己非要主子出来玩。自己又让白音陪自己去放孔明灯,才没有照顾好公子的。
正当陶然悲痛欲绝之时,忽地三个人头从湖里浮了出来,楚聊和白音正扶着谢苍舒一步步地往河岸游。
“公子!”陶然急忙绕过嘈杂的人群跑向他们。
已经陷入昏迷的谢苍舒自然是没能给她回应。三人均是湿漉漉的,白音将最外面的衣服脱下后翻找一通,又在谢苍舒身上翻找。
但是两人身上现都是空空如也,谢苍舒身上除了那把箫还挂在腰上,什么也不剩。好像箫上还挂着一个她从没见过的物什。
“你身上带了公子的药吗?我的药应该掉到水里去了”,白音对着泣不成声的陶然问道。
“白音!你先别哭了!药!先找药!”楚聊虽然不知道她们在找什么药,但是见谢苍舒已经昏迷不醒,十分着急。
她不知道谢苍舒患病,怀疑他是故意跳水来捉弄自己,她自己急了也跳了下去,下去之后更加确认,这冬水刺骨谢苍舒只要不是脑子有毛病不会以此来骗她的。
现在她身上仍旧凉得透,北风一吹,觉着自己下一刻要结成冰块一样。
陶然被眼前的人激回了神志,忙乱地在自己身上掏来掏去,终于找到一个小瓶。
“找到了!找到了!”
白音拿过去给谢苍舒服下,然后背着谢苍舒赶紧回了客栈。
到了客栈门口,谢苍舒在白音肩膀上终于醒来,“放下我吧。”
“公子,先回房休息吧,我待会儿去打上热水。”
“我没事,你放我下来就知道了”,谢苍舒服过了药,此刻是中气十足,身上虽然是寒水浸着,发现自己外衣上平坦如面,便知道他身上的药已经不见了,就朝着白音伸出手,“把药给我”
白音听到赶紧将药瓶掏出,递到谢苍舒手里,关切询问,“刚才喂您吃了两颗,还是不够吗?”
谢苍舒并未回答白音,他将药倒出两粒交到楚聊手上,“先吃两颗吧,你刚下水救我,天寒地冻的,比不得白日高昼,若是风寒。”
楚聊接过,往鼻尖一靠,闻到了两种花的味道。
“我平日里用来舒缓身上的病症的,但是也可以驱寒,你若不愿吃,立即回去泡个热水澡,要不然免不了着凉。”
被谢苍舒这么一说,好像是自己不相信他一样,楚聊将两粒药立即吞了下去。
见楚聊吃下,谢苍舒又给白音手上放了两粒,不容反驳道,“你也吃上。”
白音却好像很金贵那粒药丸,见谢苍舒和楚聊往楼上走的时候,将那两粒药小心翼翼地装回来白玉瓶中。
楚聊本来是想问问谢苍舒到底生了什么病,但是当她正要开口的时候,忽然一个店小二拦住了她,说是与他同行的那位公子转交给她的。
楚聊扫过去,一眼认出这是她师兄的字迹,但是有些许潦草,想应该是时间紧急留下的。信上内容说他有事要出门,让楚聊在客栈等他,哪里都不要去。
她师兄让她在此处等着,别处她便哪里也不再张望。
她自认为,师兄的话,当然要听的。虽然她不知道容予的去向,只想着,相信他不会有错。
谢苍舒本是洗了澡要睡下的,可是酒楼隔音做得很差,加上他天生耳朵比常人灵敏些,从楚聊与梦帘的谈话中,得知容予的事情,又穿上衣服走到楚聊房门口道,“楚小姐也不用太过挂怀容予公子了,他不是头一天闯荡江湖的小子,不会遇上危险的。何况,楚庄主不也派了十几名亲信随从跟着吗?”
说到这里,谢苍舒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了,本来只想站在门外的他,猛地敲起来楚聊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