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门子的门当户对!”离岸歌抑制不住胸中的一腔怒火,站起身来,倘若经由他的双眸能够释放他此刻心中的怒气,此刻谢苍舒已经化成灰烬随风而去了。离岸歌在山庄中地位可以说是仅次于楚浔,对谢苍舒的敌意除了拦住他们比武之时隐藏了之外,其他时刻无不挂在脸上。
“虽说,长明山庄世代立下规矩,不得与牵涉朝堂,但是诸位觉得今日站在这里,我与楚小姐,更加登对吗?”谢苍舒居然看似一本正经,滔滔不绝地真的在回答离岸歌“门当户对”的问题。
长明山庄初立江湖之际,便定下规矩:不入庙堂,不涉党争。
后来也是借着这条雷打不动的规矩,改朝换代、江山易主的事情,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长明山庄依旧稳稳地占据武林第一把交椅,势力不仅遍布九州,就连诸多异国也有长明山庄的暗桩。
千百年间,无一例外。
所以,这人分明是什么都知道,却想要拉扯长明山庄进这浑水里吗?
念及此处,一心将山庄看得比自己姓名都重的容予再也站不住了,纵然要拼个你死我活,他也决计不再忍受这个男人的一再挑衅,手朝着腰间的一把银色剑鞘走去。
“容予!”楚浔一双鹰眼将堂中一切细微末节收入眼底,当察觉到容予要拔剑的时候,出声喝止。
容予听到师父开口,才发觉自己又未压制住一腔怒意,后退两步竟比原先距谢苍舒的位置远了两分。
楚浔见容予神色恢复稍许,才怒气冲眉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玛瑙釉茶杯顿时化成浅灰色的细碎粉末,“谢公子,你今日来这里,若是想要好好谈,那我们便好好谈;可若是再次语出挑衅,我也不管你是尚书府还是王爷家里的公子,把你武功废了扔出去喂狗,也是没人救你的。”
楚浔能够从门派不兴的无名小辈做到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之位,靠的可不单是以德服人。
“庄主宅心仁厚,这话只是吓唬吓唬后生的。”谢苍舒不退反笑,面对楚浔画到实处的威胁言语和动作,这个年纪不足二十岁的少年脸上没有丝毫怯懦,不由得让目光落在他身上的众人有些惊诧。
“你既然知道,长明山庄世代不涉党争,又何故要来参加比武大会呢?”离岸歌仍带着愤怒的情绪,一双眼睛只恨没能燃出火焰。
“因为,我着实很喜欢楚小姐。”
他缓缓地,淡淡地,将这话说出口。
平静地如同,深林中夜,浅海中风,杏花风中点点春雨。
似乎连他自己都要信了。
谢苍舒缓缓说完之后,长舒了一口气,他终于将这句酝酿多日、在他心里已经要发酵的话说出口了,此刻他似乎觉着刀尖上舔血、尔虞我诈又明争暗斗的京城,好似也没这么难的。
可惜他活了这些年,连喜欢一个人的滋味都不知道,便将这话说给了第一次见面的人听。
等到谢苍舒终于从内心的挣扎中走出,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回应他告白的楚聊。
那是一道厌恶的极寒目光,自一双春水般澄澈的眸子中射出。
他一时间看不懂,这世上究竟如何养育出这样一个人,她的眼光在露出鄙夷神色之时,还能如此如银无尘?
但是楚聊的目光是堂中独一份的,谢苍舒一出口,满座皆是震惊。
倒不是因为他说自己喜欢楚聊,而是因为他在信口雌黄。
适才,他分明说了不曾见过楚聊,不曾对她一见倾心,现在又说喜欢楚聊。难不成是方才一见钟情了吗?可他来参加比武大会前他又不认识楚聊啊!
一嘴的油腔滑调,让人如何去信?
“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谈及情感问题,这话缃玫问最合适不过,除了楚聊,立在堂下的其他人都是些男人。
楚聊没听到谢苍舒之前那番话,可是缃玫作为长明山庄最年轻的堂主,还是一个女人,一个同楚聊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可是将谢苍舒的话丝毫不差地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