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堂中男子直接将他们的心思挑明了,楚浔和离岸歌迅速互换了一个眼神。
谁也没有想到这人居然知道他们已经让人去调查他的身份了,更加确定这人非等闲之辈。若是他单只是机巧过人,欲仗着一身武学将今日的擂台比武当做切口步入江湖,长明山庄必定有办法另其知难而退。
但他若是为旁的什么呢?
“这位少侠,一身绝学,人又是生得俊逸不凡,此处没有旁人,你今日这番费尽心思地来搅局,想要从长明山庄得到什么?”既已被探测到了心意,楚浔也就开门见山,不过问之前还是将心中对这位少年的由衷赞赏说出口。
“承楚庄主抬爱,我想要什么在比武招亲的擂台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谢苍舒将楚浔的话听明白了,不过听到那番夸赞,心中是五味杂陈。
稍一顿,谢苍舒一双桃眼,此刻正像一汪水月似的看着楚浔,心中也想着他此刻眼神的样子,这样深情到底是不是有些过了?待会儿要看楚聊的时候,是不是要再减两分才好?
“你从前可曾见过楚聊?”楚浔不去回应谢苍舒的眼神,但是仍旧紧盯着他乌黑的眼睛,似乎不是从话语而是要透过那双脉脉神色中考究出少年的来历。
却恍然在探访他内心深处之时,楚浔听到谢苍舒掷地有声地回道:“不曾见过。”
“那你看过他的画像,或者对她一见倾心?”楚浔继续追问,这时候他已经发现,少年身上似有一股奇特的吸引,就像是一个他也解不开的谜,说不上来是好是坏,总之会让楚浔忍不住想要多问他几句。
“皆不是。”谢苍舒些许无奈地摇头,手抚上腰间的白玉箫,让自己的表演情绪不至于落下阵来。
“荒唐!”楚浔怒喝一声,在无遮掩地将心中的怒气表露出来,他想到过这人狼子野心,没想到站在敬和堂上,他为野心辩驳扯一块遮羞布都不肯。
“晚生却不知,有什么荒唐的呢?”诧异的眼神浮现在谢苍舒脸上,横插入鬓角的眉毛轻微跳动,他是认真地在质疑,质疑一位江湖上掌握生杀予夺大权的人。
末了,又补充道,“这些与我想要求娶令爱有何关系?”
“你不喜欢她,就不配与她成婚。”这次与他对答之人,却换了一位。
声音透过宽阔的堂下,听着极淡极寒,如同一座千年冰山静静呼出的一块冷碴,只有容予自己的知道,说出这话的时候,他按住的是冰山之下,欲崩之势。
“但是,在下确信今日,若无人跳出来制止比武,我能赢。”
谢苍舒赢得比赛这事虽然并未发生,但是他说的却是实打实的实话,他也知道离岸歌上台就是阻止他夺旗的。
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终于侧过看着与他差不多高的容予,神情笃然,出声倒是比之前以往任何一次更为铿锵,仿若这堂中之人都有耳背的症结,不这般说出,他们就要将自己的话当作轻风一阵,了然无存。
今日的擂台之上,赢得比武大赛,就能娶到长明山庄的楚聊。
而不是须得对她掏出真心,对她有成年累宿的倾慕、念念不忘的苦思,也更不必与之两情相悦。
这是所有人再清楚明白不过的事情。
离岸歌明白,楚浔明白,容予更加明白,不然现下敬和堂内也不会聚下这些人。
楚浔与容予,一个是一大局为重,想要替爱徒与爱女喜上加喜,一个是想要用般配的身份,迎娶心上人。
***
谢苍舒的话说完,似乎连风都躲得敬和堂远远地。
站坐在堂中的虽然有十几人,但是谢苍舒却是以一人之态,仰着比武大会上夺来的筹码,在姿态上与长明山庄的十数人分庭抗礼。
正当僵持之际,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重的死寂。
楚聊今日已经极为收敛地在远处观战,但是午时那场比试,她见着已经比试了十几场的容予体力不支,而被一个小人趁人之危。继而她被母亲强拉着回了山庄后院,开导与她分析出当下形势,让她在屋内静心等候父亲与众位叔伯的商议,可她终究一腔怒意难纵,趁着母亲出屋,片刻也不停留地跑到了正堂。
“让我进去!爹!让我进去啊!”在座的包括站着的各位,哪怕是从来没有听到楚聊声音的谢苍舒,也能够知道,来人就是长明山庄的掌上明珠,一个以善良又刁钻闻名的女子。
“小姐……”堂前的守卫拉着楚聊的手,心知成事不在自己,只言语劝阻了几番,楚聊弄出的声响便更大了。
楚浔听到声响之时,虽然短暂地面露难色。但好一会儿过去了,谢苍舒见他仍没有要让楚聊进来的打算,双眸低垂道,“楚小姐为什么不能进来呢?她自己都做不了主的婚姻大事,哪怕连听听我们这些人如何决断,都不可吗?”
被谢苍舒如此一说,楚浔和容予脸上一热,虽是老少脸色不同,但是心中均是又恼又气,楚浔大手一挥,守卫当即撒手,楚聊带着一头汗水跑进了敬和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