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看了他一眼,我的嘴角瘪了一下。“15年,你呢?”
“我?哈哈……”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透露出的味道不知道是得意还是悲凉。“你猜猜!”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没兴趣,爱说不说!”我回了一句。
“你这人真没意思。”他摇着头说道。
“我又没说过我有意思。”我依旧望着头顶的天,连眼珠子都懒得动一下。
见我这样子,他无奈地笑了下,然后,我们两个都不再说话,都仰着脖子,望着头顶上那高远湛蓝的天,那天上自在舒卷的浮云,似乎在嘲笑着我们这些失去了自由,被高墙电网禁闭在监狱内的**。
一个小时的放风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值班的管教吹响了哨子,看守们则开始驱赶恋恋不舍的**们返回囚室。
从操场回到囚室,同样要拐两个弯,走372步。35047的囚室在我隔壁,要比我多走三步。
“30613,今天我欠了你一支烟,要是有机会,我请你抽雪茄,正宗的古巴雪茄。”临进囚室前,他突然对我说道。
“不许说话!”押着他的看守吼了一句,不过,对于他来说,似乎没多大作用。
“古巴雪茄?”我扭头看了他一眼,“没兴趣!”
“哈哈哈……”他夸张地大笑,“30613,你这家伙真没劲儿。不过,”他话锋陡然一转,“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不好意思,我没你那种嗜好!”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我一低头钻进了囚室,钻进了那狭窄幽闭、充斥着潮湿气味的空间里。
“哈哈哈……”铁门“哐”地一声关上,隔着厚厚的砖墙,我仍能听见这家伙夸张的笑声。
“开局不错。”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被关进这座位于大西北荒原上的监狱已经两个月多了吧,今天,终于成功地接近了目标。
编号30547,这座监狱里唯一一个不是军人的囚犯,他就是我来到这儿的目标,是整个“卧底”行动,或者说是陆云巍一手策划的代号为“沉默的枪刺”的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步。为了完成这一步,这混蛋逼我向人质开枪,然后又动用他的力量把我送进了这座用来关押军队重犯的军事监狱,当真算得上用心良苦了。
坐在床上,靠着冰冷的墙壁,军事法庭上法官宣布对我判决的那一幕,重又浮现在了脑海。
“文墨尘,性别男,民族汉,籍贯:重庆市XX区,年龄:24岁。1983年2月28日出生,C军区T大队战士……证据确凿,犯罪罪名成立,判处有期徒刑10年,立即执行!”
当法官用庄严的声音宣布对我的判决时,我就站在被告席上。我的对面是起诉我的军事检察院,而我的后面,本应坐着辩护人的地方,却是空无一人。
“墨尘……”在纠察即将押走我的瞬间,庭下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我想回过头去,可我最终没有回头。我知道是谁在叫我的名字,肖凝、苏姐、若寒姐、馨儿,还有琴,得知我将被审判的消息,大老远从沈阳刑警学院赶来的琴。还有谁呢?还有我的父母,伤心欲绝,恨铁不成钢的老父、老母;还有我T大队的首长、战友,连那个一向只把我当小白鼠研究的千金小姐也来了。
我没有回头,因为我不敢回头。我的心里在一阵阵抽搐的疼,我害怕,害怕面对这些我熟悉的人。所以,我强迫自己不要回头,在纠察的押解下,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将要把我送上囚车,押至遥远西北的门。
他们对我很失望吧?他们很伤心吧?他们为了能让我减轻甚至避免处罚,想尽了办法,用尽了力气,可惜,却被我统统的拒绝。其实,谁都能看出来,检察院对我的指控有些夸大,军事法庭的判决也太重了些。这会让他们更无法理解吧?为什么,我要承认那些夸大了的指控,为什么我连辩护和上诉的权利都放弃?
他们不止一次的问过我为什么?可我都以沉默来回应,到后来,干脆拒绝了他们的探视。他们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可我知道,还有陆云巍那个混蛋也知道。我想,为了能把我顺利地送进这监狱,那混蛋一定费了不少功夫,更花了不少心思吧,搞这些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也真难为这混蛋了。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该死的计划,那个叫做“沉默的枪刺”的计划。在这计划最终完成之前,我只能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