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巍通过窝窝头传给我的纸条里,写着我在监狱里需要完成的任务,第一步就是要接近这个住在我隔壁,编号30547的囚犯。小小的纸条不可能写出太详细的内容,所以,我得到的情报很有限。只知道我要接近的这个编号为30547,真名叫郑建军的家伙是个很危险的人物,为了抓他,G军区特勤大队的兄弟牺牲了好几个人。而我的任务,就是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然后再……
“30613!”我的思绪突然被打断,条件反射地答了声“到!”我往声音传来的门口走去。铁门上的小窗“哐”地一声打开,士官何谦的脸出现在了眼前。
“班长,什么事?”我有些纳闷,这小兄弟找我干什么。
“给你!”一个白色的盒子从窗户递了进来,那是一包烟。
“这个……”我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接。
“快点拿着,被我班长看到就麻烦了,会骂我的。快点儿!”他催促道。
“哦!谢谢你,谢谢!”接过烟盒,我感激地说道。这小兄弟的心肠还挺不错的。
“记得,千万别让我班长知道是我给你的啊!”他微微笑了笑,两颗好看的小虎牙又露了出来。然后,小窗户“哐”地关上,让我只能听见他渐渐远去的脚步的回响。
吁了口气,我又坐回了床上,来回打量着手里的烟盒。香烟的牌子是很普通的“白沙”,里面还有大半盒。这小伙子心挺细,烟盒里还塞了个打火机。
我当时也在思索这个叫何谦的小士官为什么会突然好心的给我烟,他们对我的印象应该都不算太好吧,怎么会突然给我烟呢?我开始还怀疑这是陆云巍安排的,以为烟盒里会有什么东西藏着。要知道,看守给囚犯东西,这可是犯大忌的。可谁知道,任我把那盒烟怎么研究,连打火机都被我拆开研究过了,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无奈之下,我只好放弃研究,我当时在想,与其找不着原因,还不如不找。既然现在有烟了,不赶紧抽一支解解谗,那也太对不住人家冒着被处分的危险给我的烟了。不过,这个问题倒确实困绕了我很久,也是直到很久以后,我再一次以另外一种身份,总之,不是以囚犯的身份回到这里,找到这个已经当上班长的何谦询问其这件事情时,他才很不好意思地告诉我,他给我烟,包括后来经常私下里关照我的原因,是因为接到了他家里的电话。而给他家里打电话,让这小伙子照顾我的人,竟然是冷锋的妈妈,那个只差没把我当亲生儿子一样疼的,对我关怀备至的阿姨。他说,他父母都在冷叔叔的公司上班,所以……
这证实让我一时间回不过神来,我以为我的沉默早就让所有的亲人都对我失望甚至是绝望,可事实上没有,他们仍在关心着我,虽然他们没有太大的力量来帮助远在西北荒原上,这座军事监狱里服刑的我,可他们却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来照顾我,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让我这个孩子能在生活艰苦的监狱里过得好一点儿。也幸好,当时我不知道这些,否则我真不知道自己能否狠下心对何谦下手。
说到这个事情时,他很无奈地笑了笑,“30613,啊!不对,文墨尘,你下手还真狠,我的脑子足足晕了三天才缓过劲儿来。”
我只能很不好意思地笑,然后满怀歉意地对他说,“兄弟,当时,我也是没办法。要不,你也在我脑袋上敲一下?”
他连忙摆手说,“可别,可别,你刚才不都已经说了那是为了执行任务吗?唉!你那任务也真够绝的,竟然还要把自己送进监狱。唉!”见我满脸的苦笑,他立刻改口道,“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对了,你有没有去过冷叔叔家啊?”
我摇头,脸上的苦笑更浓了些,我说,还没有,我现在都不敢见他们。
他也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掏出烟盒准备给我递烟。我忙说,抽我的吧,抽我的吧,以前老抽你的烟,现在,该抽我的了。说完,我忙从兜里掏出刚从陆云巍那混蛋那儿敲诈过来的特供“熊猫”,拽出一根递给他,再给他点上。
抽着烟,吞吐着青灰色的烟雾,我们都陷入了沉默,而我的思绪,在那缭绕醇香的烟雾里,又一次陷入了对那段狱中岁月的回忆。这回忆,从何谦偷偷将大半盒“白沙”烟的时候开始。
那时,我放弃了继续研究这大半盒白沙的想法,拽出一根烟,先放在鼻子下深深地嗅了一口,然后,再将手里的火机打着,将烟点燃。青色的烟雾立刻升腾起来,熟悉的烟草味道迅速弥漫了囚室里狭小的空间。
正当我惬意地吞吐着烟雾时,冰冷的墙壁突然传来了几下轻微的敲击。敲击很有节奏,细细一听,原来是国际通用的摩尔斯码,那敲击的意思是“呼叫”。
嘴角掠过一丝微笑,30547,我的目标,那个叫郑建军的家伙在呼叫我。看来,我的目的达到了,我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让他对我产生了兴趣。
于是,我也开始敲击墙壁,问他干什么?听到我的回应,他似乎很兴奋,敲击的力度也大了不少,问我刚才看守找我做什么。
脸上的微笑更盛,看来,这家伙真的在注意我了,刚才那个叫何谦的小士官偷偷塞给我烟的时候,这家伙没准儿就趴在自己的铁门上偷听吧。
但我不准备回答他,陆云巍的情报里说,这家伙是个心计很重的人,要是刻意地去接近他的话,很可能会被他识破。所以,我决定吊他的胃口,让他对我感兴趣,自己来找我。这也是我一进这监狱就跟那些想要给我下马威的老犯人开打的原因,而且,都还是下的重手。目的就是让他以为我是个很有暴力倾向的人,确实是因为杀人才进的监狱。只不过,蹲黑屋的感觉,真不好受啊。
于是我回道,他找我关你什么事?大概是早料到我会这样回答,他依旧不疾不缓地敲着墙壁:“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