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凝走了,带着我给她的伤害离开了医院,我想,从此以后我们
的人生不会再有交集,因为,我们本就不生活在同一个世界。我开始
安心地养伤,由秦歌扶着在床上做一些恢复性的肌肉锻炼。当曹医生
告诉我可以下床活动时,我长长地吁了口气。已经在这张床上趴了快
一个月了,我已经厌烦了每天都对着那雪白的墙壁,那单调的颜色让
我觉得烦躁不已,今生,如有可能,我打死也不愿再住在这地方。
在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为了照顾好我这病号,累坏了秦歌这个
大小伙儿。我被他照顾得好好的,体重竟然增加了5公斤,而他,却
整整瘦了一圈儿。
对于我康复的速度,曹医生很满意。他说,墨尘,你们还真不枉
了特种兵这名号,一个个比牛犊子还壮。那么重的伤,换个人两三个
月都不一定能下床,可你倒好,这还没一个月呢,就已经好了个七七
八八了。
我淡淡地笑了笑说,那还不是多亏曹医生你。曹医生呵呵笑道,
你小子,还拍起我马屁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要说谢啊,你得好
好谢谢天天替你忙进忙出的秦歌,如果不是他那么细心地照顾你,你
哪能好得这么快。战友、战友亲如兄弟这句话,还真是一点也不假啊。
我说,那是自然的,战友有时候比亲兄弟还亲,因为他肯去帮你
挡枪子儿。
你小子,又扯那些了。听我这么说话,曹医生有点儿不乐意,他
说,墨尘啊,不是我说你,你这性格可真该改改了。就说上次来看你
的那女孩子吧,多好的一姑娘啊,你就忍心把人家生生的气哭。哎,
算起来我也是你叔叔辈的人了,这几十年见的人和事也不少,可还真
没见到性格像你这样的。你啊,你这臭脾气要是不改,将来看你能不
能找到媳妇儿。
见我闭着嘴不答话,他又接着说,你知不知道医院里的女医生、
女护士们怎么说你?我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们爱怎么说怎么
说去。
曹医生被我这句话噎得够戗,好半晌才摇着头说,看来她们还真
没说错,你啊,还真像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你这孩子啊!前
些日子不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要知道,你这
性格将来到社会上可是很难走的啊。
淡淡地笑了笑,我说,将来?我从来没想过。能像现在这样每天
享受点儿阳光,能舒坦地抽上两口烟,我已经很满足了。将来,对我
来说,太远了。
曹医生说不下去了,他使劲儿地摇头说,你啊,你啊,年纪轻轻
的,怎么脑子里全是这些悲观的念头。年轻人,要多向前看,胸襟要
开阔点儿啊!墨尘啊,听大叔句话,开心点儿啊,千万别钻牛角尖啊!
好了,不跟你多聊了,我还得去看看别的病人,记得,人是不能钻牛
角尖的啊,否则,进去了就很难再出来了。
望着他的背影,我无奈地苦笑。钻牛角尖,好像我从来都是吧。
从我降生到这世上,从我记事时起,我似乎就已经钻进了牛角尖里,
一直都没出来过。
虽然伤痊愈的很快,但我还是在医院里呆了近两个月才出院。曹
医生的理由是为了让受伤的部位更好的恢复,尽可能不留下什么严重
的后遗症。没办法,我只好继续这种单调、枯燥的病房生活,因为秦
大队给我下了死命令,只要医生没让我出院,那就得乖乖在这儿呆着。
这话是他前几天来看我的时候说的,当时他说,我知道你小子在这儿
呆不住,但呆不住也得给我呆着。你要是敢跑回去,哼哼,我就敢再
把你扔回来躺半年。
好在不用像前些日子那样天天趴在床上,动也不能动了。每天秦
歌都会扶着我去花园里转转,晒晒太阳。冬日里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
浑身上下都像被一团温热包围了一样,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这
时候再点上一支烟,美美地吐几口烟圈,体味一下烟草在肺里游荡的
感觉,还真跟神仙有得一比。
这时候秦歌一般都不会来打扰我,他就静静在旁边呆着,看着我
斜靠在椅子上吞云吐雾。而且,他也知趣的不和我谈论那天的事情,
虽然那天他就站在门外,清楚整件事情的始末。但他从来都不会提一
个字,因为他知道,在我们的那个群体里,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些不愿
为人知的秘密。那也是集体生活里唯一的个人世界,而这个世界,是
不允许除自己以外的人去打扰的。
2005年1月18日,我终于盼来了那一张出院通知书,而这时,
已经临近春节了。走出住院大楼的那一刹那,我长长地吁了口气,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