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生没敢回嘴，他怒瞪杜辉一眼，转身将工服、跤衣等一件件扔进木盆。

14岁的英子与奶奶相依为命，平时贩卖香烟、糖果，还有奶奶缝制的小物件，刚才看到杜子骏便收摊尾随而至，她对杜子骏说：“四哥，大哥有客人，你到我们屋温课吧。”

两个月前，杜子骏随大哥杜辉返回保定，只因三哥杜子强参加高蠡曝动惹恼当地富户，三年来一直或明或暗地纠缠，加之虽然避到邻县博野四存中学——杜辉任教、杜子骏就读初中，但校长张荫梧不仅倡导反日，并且时常赴平津宣讲，还实行半军事化教学以期武装抗日，而在日本扶植建立伪满洲国后，该校的名气越来越大，所以，杜辉决定离开是非之地回到保定。

目前，杜子骏在保定同仁中学（解放后，与省立第六中学合并为保定一中）就读，杜辉则在母校保定育德中学任教，并就近租住在这个小院。

不过，杜子骏总觉得大哥另有隐情，包括被提醒不要打扰来客，因此不用英子邀请，他也会另寻他处回避。英子则另有想法，除了喜欢和杜子骏一起聊天，还因杜家兄弟在她家搭伙，奶奶已经做好饭菜，客人这时候来就会分吃一份。

杜子骏见只盛了3碗粥，问：“大哥的呢？”

英子说：“等客人走了再端过去。”

杜子骏对这种小心机不懂，也不以为然，他坐下端起碗就吃。

李奶奶说：“端过去吧，那人前几天来过，你大哥特意上街买了吃食，这次就别乱花钱了。”

对于双目失明的李奶奶讲出这样的话，杜子骏已不再诧异与怀疑，等英子撇着嘴盛好饭菜后，他用小案板当托盘端进西屋，出来走到窗根时好奇地停住脚步。

在屋内，白世功继续说：“从今年（1935年）1月开始，日本人连续策动了察东事件、河北事件、张北事件、丰台事件、香河事件，先是迫使国民政府于6月签下《秦土协定》，据此将第29军限定在长城以南；后于7月签下《何梅协定》，据此将平津及河北境内的国民党党部、**军、东北军驱离，目前仅剩原属西北军的第29军。”

杜辉笑道：“近几年我虽然隐居乡下，但对时事还是能了解一些。”

白世功说：“有些就不是时事了，但很快会变成时事。”

杜辉追问：“你指的什么？”

白世功说：“只说五天前的香河事件，也就是10月22日，在日本宪兵的撑腰下，香河、昌平、武清、三河等地的汉奸泼皮，以武力夺取了香河县城并提出自治要求，听说省府将于明天宣布核准。”

杜辉不以为然道：“国民政府的权威性与辖制力早已名存实亡，换个形式又有何妨？”

白世功皱了一下眉头，转而问：“你应该知道土肥原贤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