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混乱的众人望着出现在洞口的一人一狐，不由得傻了眼。

“尊……尊上！拜……拜见尊上！魔尊大驾光临，小妖有失远迎，万望饶命啊！”那号令者吓得魂不附体，从高高的王座之上滚落下来，头上两只大号的兔耳朵引人注目。

嚯，原来是个兔妖。

宁夭夭仔细打量了一番洞中的大殿，殿内雕梁画栋，地铺白玉，完全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

大殿正中央是一棵高达洞顶的古树，它看起来有千百年之久，树枝早已光秃腐朽，树冠依然像伞一样撑开着。

绿色的荧光与银花交相辉映，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炬，虽是风烛残年但生命力倒也顽强。

宁夭夭看着斑驳的树干上刀疤似的刻痕，心头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像是曾经见过一样。

她扫了眼伏在地上的兔妖，身材圆胖，肥头大耳，一头毛发油光锃亮，看起来养尊处优惯了。

在这深山里，就算再物尽其用，也布置不出如此奢侈的洞府，想来若非这妖怪自身势力庞大，那必然就是万妖王的得力手下。

“魔尊大人，饶命啊……”喽啰和婢女紧跟着反应过来，丢下手里的物件，跪倒一片。

“本尊途经此地，想来你这洞府暂住几日，不知狨兔王可还欢迎？”夜无城说罢一甩长袍，极其随意地往王位上一坐，绣着张扬火焰的黑袍曳地，俨然一副纨绔帝王的姿态。

“欢迎欢迎，尊上想住多久都行，就怕寒舍太小，委屈了尊上。”狨兔王抬起颤抖的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

“的确有点小，许是你这里闲人太多，占地。”夜无城转动着指节上的玉扳指，居高临下地俯视地上的小妖。

众妖闻之无不战栗，将身体趴伏得更低，不住地痉挛。

宁夭夭在夜无城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一低头，好巧不巧的，和正用余光偷瞄她的狨兔王对上了视线。

他身侧的地上，明晃晃地摊开着一幅皱巴巴的陈旧画像，画像左边是一栩栩如生的红狐，右边是一娇俏艳丽的女子。

不都是她自个儿的模样吗？

宁夭夭一惊，倏地瞥见狨兔王的腰间，有一铃铛似的物件散发着盈盈暖光。

与书上描述的传音符别无二致。

“尊上，我看啊，这兔妖对您只是表面迎合，背地里在给万妖王通风报信呢。”宁夭夭甩甩尾巴，徐徐道。

“哦？”夜无城轻飘飘发出一个音节，眉间尽是冷峻之色。

小妖们面面相觑，不敢抬头。

“尊上！我不敢，我不敢啊！这是天大的误会啊！”狨兔王惶恐万状，连连否认。

“不敢？那传音符是怎么回事？”宁夭夭梗起脖子伸手一指，将狐假虎威的架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狨兔王的身躯陡地一震，未曾想那传音符竟随着他的动作滚落下来，漂浮在了半空中。

“狨兔，可是捉到了那小狐狸？”一男人的浑厚嗓音悠悠传出，他似是在用膳，言语含糊间夹带着獠牙撕扯肉类的碾碎声。

狨兔王面色惨白，试图去毁掉传音符。

宁夭夭眼尖地施法，阻止了他下一步的动作。

狨兔王悻悻地缩回手，觑了眼夜无城的脸色，硬着头皮地答道：“启禀万妖王，小狐妖得了魔尊的庇护，属下不敢轻举妄动。”

“魔尊？魔尊算什么？！我万妖王想杀的东西，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别想插手！”男人野蛮又阴狠地吐字道。

“呜呜呜怕怕……”宁夭夭嘤咛着敛起耳朵，害怕地往夜无城怀里缩了缩。

“本尊竟不知，万妖王是如此不可一世。”夜无城冷凝着脸，垂下的手凝力吸起一只跪在近处的小妖，瞬间将其头骨捏得粉碎。

众人见状倒抽一口冷气。

传音符那头，方才还趾高气昂的声音蓦地沉默下来。

下一刻传音符在空中迸裂开，碎成粉末。

“尊上，夭夭好怕……”宁夭夭伸爪挠了挠夜无城的袖子，一脸小可怜的样子。

“本尊没让你死，谁敢对你动手？”夜无城瞥见小狐狸眼中的水色濛濛，抬手拂了拂她软软的头顶。

“那万妖王竟然不把你放在眼里，真是嫌命长了。”宁夭夭趁势继续火上浇油。

“嗯，确实该杀。”夜无城眸光冷翳，不紧不慢道。

宁夭夭温顺地蹭了蹭男人的手心，满意地眯了眯眼。

狨兔王哆哆嗦嗦地听着二人的对话，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声，三魂早已丢了七魄。

他忍不住又瞥一眼魔尊怀里的得宠狐狸，一想到自己守在天水宗山下，还想成就一番守株待狐狸大业，就恨不得狠抽自己的耳光。

“放开我！狨兔，我不会跟你走的！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里！”一妖兵绑着一面容姣好的女子出现在大殿里。

女子一袭华贵的镶银丝烟笼白裙，双手被枝条束缚着，一边高喊一边奋力地挣扎。

她瞧见大殿内的景象，抬眸看向王座之上的男人，愣了愣神。

“还不快将王妃带下去？！”狨兔王神色紧张地小声指示。

“是是是……”妖兵腿软，但还是依着命令拉扯着女子离开。

“王女？你还活着？！”

女子却坚决不依，怔怔盯着男人怀里的红狐狸，震惊许久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