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凛冽杀气的匕首“咣当”掉落在地上。

空气如同静止般陷入了死寂。

一人一狐就这么对峙着，大眼瞪小眼，神情微妙。

见男子不为所动，宁夭夭扭了扭狐尾，讨好地发出一声宠兽的萌叫：“嘎哎哎哎……”

夜无城：“……”

所有苟活到底的决定在嚎叫声出来的那一刻土崩瓦解。

宁夭夭清楚地瞧见夜无城漂亮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她在风中凌乱了。

若不是这副明晃晃的狐狸模样，光听声音她差点以为自己是个讥笑着的老太监。

“为了活命，你连脸都不要了？”夜无城伸出两指揪住小家伙的细脖子，单手将狐狸提了起来，阴翳的眼神里满是嫌弃。

宁夭夭被捏住了命运的后颈，愈发乖巧老实：“我想清楚了，魔尊大人您说得对，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弃明投暗。”

“嗯，现在想通也不晚，本尊早就说了，与其等死，不如主动找死。”夜无城眯了眯狭长的眸子，将其余三指一并覆上那一掐就断的脖颈。

宁夭夭：？？？

五行六界曲解事实第一人——夜无城。

冰凉的手指深深陷进柔软的颈毛里，宁夭夭急得一个打挺，腾空的四爪牢牢扣住了男人的手臂，失声喊道：“等等！”

她硬着头皮朝他抛出橄榄枝：“你若留下我，我有法子助你夺回冥火兽，再者，那阵中凶险万分，带着我这辟邪的九尾，百利而无一弊。”

“九尾？”夜无城抬手拨了拨那条深红的尾巴，嗤了一声，“涂山天狐每修炼百年便会多出一尾，修满千年才有庞庞九尾，就你这单尾红球，随便找只野狐狸染个色都比你强。”

单尾红球？

宁夭夭甩了甩炸毛的尾巴，赔了个皱巴巴的笑脸，委屈地小声道：“尊上说的极是，不过我的修为虽低，却也比野狐狸强多了。”

“宁夭夭！你竟做出此等背叛师门之事！简直大逆不道！”目瞪口呆的众弟子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说话之人气得不轻，指着她吹胡子瞪眼。

“死？生命如此宝贵，师姐我恕难奉陪。”宁夭夭睨过去一眼。

那人被鲜血糊了满脸看不清长相，她也不记得是几师弟，反正无非就是一些惹人厌的嘴脸罢了。

书中寥寥几笔，只道平日里除了大师兄方卿珩待宁夭夭还算宽厚外，其他弟子都是捧高踩低的主儿，无一例外围着小师妹团团转，从来没有人拿正眼瞧过她。

可也正是这位温文尔雅的大师兄，在自己死后身体还没凉透的时候，就听信了女主的说辞，挖走她的妖核开启了旷世奇阵，接着顺利取出宝物，在神器的加持下跻身修真界翘楚之列。

想到这里，宁夭夭的视线愈发生冷。

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当个任人宰割的工具人。

“师父他好心收留你，没想到竟然养了个贪生怕死的白眼狼！”那人半撑起重伤的身体，愤愤道。

“是啊……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师父他老人家的苦心栽培！”其余人如应声虫般附和点头。

“哪门子的栽培？我每每走火入魔之时，可曾有人舍得将灵药用在我这个废柴身上过？”宁夭夭瞥了眼夜无城的神色，扁了扁小尖嘴，可怜道。

那人被话噎了一下，气差点提不上来，直喘着粗气，。

“为了留下我这妖核，要你们多年来与妖邪为伍，可真是难为你们了。”宁夭夭吸了吸鼻子，垂下像是结了层冰的金色眸子。

妖核祭阵这件事在天水宗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书里只有宁夭夭这个蠢货被蒙在鼓里，到死都不知道真相。

现在她直接捅破窗户纸，是因为直觉告诉她，这些人连半柱香的时间都活不过。

地上的男子恼羞成怒，涨红着脸酝酿半天却说不出话反驳。

“小红球，本尊突然改变主意了。”夜无城意味深长地盯着宁夭夭哀哀楚楚的模样，思忖片刻。

她真是……太可怜了，圈养几日再杀也无妨。

夜无城抬手拂过小家伙软绵绵的头顶，笑吟吟道：“本尊觉得，留你一条小命也未尝不可。”

他灵活地一翻手腕，狐狸小小的身躯就轻易落入了怀里。

鼻尖突然萦绕起浓郁的树脂香，宁夭夭不可遏制地一颤，顿觉头皮发麻。

尽管战栗不已，她还是将僵硬的前爪故作无力地搭上夜无城的手臂：“嘤嘤嘤……”

“狗……狗男女，你们不……不得……”意料之中的，那人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倒地身亡。

“三师兄！”凄厉的呼声接连响彻天水宗上空。

“魔尊！有本事就把我们师兄弟全杀了！”弟子们猩红着眼，忍着悲痛从地上爬起来，挨个念起剑诀，试图拼死一搏，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既然你们都主动提要求了，本尊不满足的话，岂不是显得不近人情？”夜无城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在聊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一语落地，血溅当场。

青石板上暗红如瀑，蜿蜒的血迹缓缓渗入石板缝隙之中。

两息过后，宁夭夭彻底见识到了这个男人的嗜血嗜杀，她抬爪捂住了眼睛，身上的绒毛抖得厉害。

不得不说，夜无城实在是挑了个端宗门的好时候。

五年一次的修真大会如火如荼得进行，大师兄方卿珩带了近半数弟子前往岚州试道比武，而留守宗门的弟子，说难听点，就是些一股而溃的绣花枕头。

夜无城随便勾勾指头，都能让这些人毫无招架之力。

“嗡——”

一柄重剑“嗖”的声飞了过来，堪堪擦过夜无城曳地的衣袍，稳稳当当地插在他脚边，扬起一地飞沙。

宁夭夭条件反射地脑袋后仰，单手抱着她的男人却岿然不动，脊背挺拔如松。

她后怕地抬起头，目光触及夜无城线条精致的下巴，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别的不说，这反派生得是真好看。

“尔为魔尊，竟然罔顾天道，无视六界之规，入我宗门大肆杀戮，可知此乃天罚之举！”虚空之中响起一声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