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夭夭惊恐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绣着火焰的黑袍翻飞,他冷着张邪肆的脸,晦暗的眸子如墨池般深不见底。
“说。”他朝她逼近一步,语气里尽是倨傲狂妄。
墨发擦过脸颊的瞬间,宁夭夭被迫闻到了他身上清冽的树脂木香,夹杂着空气中血的腥甜,侵略她的感官。
“说不说?嗯?”他垂下眸子,扯了抹玩味颇甚的笑,将声音压得更低。
生杀予夺,皆在一念。
宁夭夭深吸一口气,睫毛抑制不住地轻颤。
她穿进了一本叫做《仙缘世界伏魔篇》的小说里,眼前这位五官臻于完美的男人是书中残暴嗜杀的魔尊夜无城。
只因宁夭夭所在的宗门封印了他母亲留下的冥火兽,作为睚眦必报的反派大魔王,此人今日正是寻仇来了。
她偏头看向身侧,只见地面一片狼藉,被斩断的利剑七零八落,染血的碎白袍无力地随风飘曳。
在她的不远处,则是悉数倒在血泊里的宗门弟子,他们绝望地盯着同一个方向,犹如风中摇晃的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宁夭夭知道,自己该做出抉择了。
摆在她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继续守口如瓶,在被千刀万剐后拔剑自刎,要么供出冥火兽的封印之地,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我……”宁夭夭低下一张委屈的小脸。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真不知道,宗门的秘密根本不可能让她这个外人知晓。
“再不说,可就没机会了。”夜无城漫不经心地揉捏着鬼火,嗓音透出几分不耐烦的倦意。
炙热的火焰灼上脸颊,宁夭夭猛地一惊,下意识后退两步,但男子抬手间就是道凌厉的掌风,将她重新拽回了近前。
“我我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宁夭夭拼命摇头。
“哦?”夜无城抿直薄唇,用略带余热的指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下颌与自己对视。
宁夭夭看着眼前放大的俊容,一时有些愣怔。
书里对夜无城的描述,不是“冷酷狠绝”就是“残忍无情”,对于他这张绝色的脸只字未提。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反派周身的阴冷气息妖惑得如此勾魂摄魄,颠倒众生。
滚烫火光在耳边肆意跳动,还未等她细想,飘远的思绪就被强行拉了回来。
“宁夭夭,源自涂山的上古九尾狐一脉,妖核可扭转乾坤,避妖邪之气,七月十五子时以妖核祭阵,便可开启四大禁地之一的圣灵梦池。”夜无城凑近上来,几乎是贴着她的额头,哑声道。
他故意顿了顿,随后勾起一抹冷笑:“你自以为能依靠的名门正派,只不过是觊觎你的……命罢了。”
他冷漠地陈述着残酷的事实,见她不语,自以为戳到了她的痛脚。
男子的呼吸似有若无的拂过额头,宁夭夭咬紧下唇,只觉得整个人不寒而栗,小腿都在轻轻打颤。
正如夜无城所言,师父收留她,只为拿她祭阵,师妹对她好,只为害她惨死,还有她那倾慕已久的大师兄,更是在她惨死后还要剜走她的心。
按照原书剧情,作为小说里的正义炮灰,宁夭夭此时要做的是,用女主师妹临走前留给她的一根鸦羽,尽量拖延时间,好等她搬救兵回来救整个宗门。
当时,小师妹未语先泣,紧紧拉住她的手唰唰掉泪,她的原话是这样的:
“师姐,这是我从冥火兽身上拔下来的,若是夜无城狠下杀手,你便以此要挟,他必不敢轻举妄动。”
而宁夭夭这个圣母女配,还真信了那恶毒绿茶的邪,危急关头祭出鸦羽企图威胁反派,不曾想彻底激怒了魔头,最后落了个不堪受辱自尽身亡的下场。
不,她不想死,她要活着。
宁夭夭攥紧手指,任由指甲深深嵌进皮肉里。
“想起来了?”感受到她的身体突然僵直,夜无城满意地笑了一声。
宁夭夭闻言一惊,慌乱地捂了下自己的锦袋。
“啪嗒——”
什么东西从腰间掉了下来。
宁夭夭惶惑地低下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那根事关生死的鸦羽就这么甩落了出来,翊毛如黑宝石般光润明亮,端部还裹着凝固的血迹,在散落的各色灵石里突兀地不像话。
完了完了,鸦羽一经发现,她百口莫辩又答不上来,不就只能等死吗?
“咦,小师妹的锦袋怎么会在我身上?”她惊讶地眨了眨水汲汲的眼睛,努力装出一副可怜又无辜的模样。
夜无城凝视着地上的鸦羽,淡淡地唔了一声。
“还想骗本尊。”他将重新视线移回宁夭夭身上,似乎要将她看出个洞来。
宁夭夭看着大反派的眼尾隐约有泛红的迹象,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
“本尊差点就信了呢。”夜无城的眉头皱得更深,面露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