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朱颗粒发现空中有白色粉末落下来时，眼睛火烧火燎针扎般的疼痛。

也许是天不灭曹，在手下的拼死护卫下，朱颗粒和朱元璋死里逃生后，半道上又遇上一个采药的僧人，从僧人的口中，朱颗粒才晓得，白色的粉末原来是生石灰，后来经过僧人的调治，眼睛是保住了，但看东西总是模模糊糊。也是邪门，眯起眼睛反倒瞅的清楚一些。

借着已经有些西斜的阳光，朱颗粒瞅见：百十步开外，黑压压一片人影挤来挤去，喊叫声，吵吵声，乱成一团。其实，他不用瞅，也知道。当年逃难落脚山下村后，朱颗粒来过几次县城，在胡府的粥棚喝过粥。胡府粥棚就设在离县衙不远的胡府大门口前的空场上。

“钦差大老爷，瞅着了吧？。”朱三指指天，“俺可告你，这大晌午的，便饭你可以不吃，可俺天州城的百姓，还饿着肚子等着吃便饭呢，这便饭，他们可是这辈子都，……”朱三声音哽咽，摆摆手，没有把话说完。

“……”朱颗粒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地瞅瞅远处黑压压的人群。当年在山下村他就听漪云说过，白米饭烩菜是天州县最好吃的美食。不过，在天州县即便是富裕殷实的大户人家也只有在逢年过节或者是赶上婚丧大事才能吃上一顿白米烩菜,至于连吃饱饭都是奢侈的寻常百姓，好些人一辈子连白米都没见过，更别说吃了。

朱三瞅瞅朱颗粒，呵呵一笑：钦差大老爷，俺听说官场上有这么句话，当官不打送礼的。还有，俺天州县也有个规矩，客人不到，不上桌，不拿筷子，这便饭……，您看着办……

“……”朱三虽然没把话点明，但朱颗粒明白。当年在山下村他就知道。天州县民风淳朴，好客，只要外乡人到了家门口，哪怕自己穷的叮当响，也要热情款待，而且有一个规矩，客人不到，不上桌，不拿筷子，主人就是再饿也会等着。

“居山兄，天州县民风淳朴，民心可鉴，民心不可违啊。居山兄不妨就客随主便……”御猫双手作揖。

“这……”朱颗粒一路上谢绝了所有的地方官员的接风洗尘，身为钦差，他不得不这么做。可眼下，在这天州县……

朱颗粒沉吟半晌，缓缓撩开挡在面前的轿帘，眯着眼直勾勾地瞅着远处黑压压的人群，回头瞅瞅众人，嗫嚅道：好吧。那就客随主便。这便饭，老夫吃了。不过，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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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咯啧：1天州方言。咬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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