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胡可臻下意识地扯着嗓子喊。他从出生就是奶娘一把屎,一把尿抓扯大的,奶娘最疼他,他也跟奶娘最亲。奶娘的一举一动,甚至奶娘身上的气息,他都熟悉。他不相信眼前的奶娘竟会是表姑。
“……”胡惟仁没瞅儿子,而是忐忑不安地偷偷瞅着轿子。到底是咋回事?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将将一番话,他说的真真切切,其实也是有真有假,他只想自圆其说。
“爹,你不会是又在骗俺吧?……”胡可臻没把话说完,他想起了一件事。
那年,奶娘出事那天,胡可臻不在府上,前一天他就跟着大娘和哥走亲戚去了。等接到信回到家,奶娘已经入殓钉了棺。胡可臻哭喊着非要见奶娘最后一面,家里人死活不让,结果,安葬那天他是从坟上被抬回来的,一连好几天不吃不喝,像哥一样痴痴呆呆傻傻得得。直到后来有一天在后院见到了一个老妇人,尽管老妇人看上去很可怕,但他还是认出了老妇人就是奶娘。
这么些年,他确实也听府里的下人们私下叨咕过,老妇人是他的一个远方表姑。不过,他压根不信。他认定老妇人就是他的奶娘,因为老妇人身上有一种只有他才熟悉的气息。当然,他也问过爹,可爹总是模棱两可,从未明确肯定或否定。
“爹,……?”胡可臻心里一咯噔。胡可臻在家里,就是个油瓶倒了都不管扶的主,家里的大事小事一切事,从来不问也不管,可爹说的这事牵连到自格和奶娘,尽管还是不信,但得弄清楚。
“行啊?胡老爷,你瞅瞅,你弄的这事,”御猫长叹口气,点头又摇头,“嗨!挺简单的一件事,你实话实说不就完了,你呀,这整的……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御猫连连摇头,一脸无奈。
“是!是!都是俺……”胡惟仁双手作揖,点头像鸡啄米。
“你呀,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御猫又是一声长叹。瞅瞅胡惟仁,“你呀……”其实,尽管胡惟仁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的合情合理,好像可以解释的通先前说的一切,但御猫毕竟是御猫,凭着这些年对胡府的观察和了解,他还是有自己的……。不过,出于职责,他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最起码是眼下,他还是想尽快了结这场意外发生的事情。只是……御猫下意识地瞅瞅近在咫尺的轿子。
“咳,咳。”朱颗粒干咳两声。虽然隔着帘子,看不真切,但胡惟仁说的一番话,听起来倒还能说的过去。他也是做父亲的,他理解。一个父亲为了自己的儿子这么遮掩,虽然做的有些荒唐,倒也情有可原。
御猫犹豫片刻,走近轿子窗口,双手作揖,小声道:“钦差大老爷,看来,这就是一场误会而已。胡老爷爱子心切,表妹代奶娘,虽然不妥,倒也情有可原。只是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闹出这么一出,冒犯钦差,惊动黎民百姓,实在是……”御猫没有把话说完,面前的轿子里坐着的钦差大老爷朱颗粒,虽然明面上只是皇帝身边的谋士,在朝中无官无职,但老话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朱颗粒现在还是皇上钦派的钦差大老爷,而他虽然是亲军都督府的人,但明面上只是一个外放的正六品通判,官大一级压死人,还有,胡惟仁解释的话,钦差相信吗?他说话不得不小心。
“五兄言重了,老夫无官无职,也就是来天州城替圣上跑个腿,传个话,平头百姓一个,何谈冒犯二字,不敢当,不敢当。”朱颗粒连连摆手。
“居山兄,那,您看这事……”御猫还是半句话。
“五兄,有何高见?”朱颗粒淡淡一笑。
“居山兄,其实,这就是……”御猫有些犹豫,苦笑,“依小弟愚见,胡老爷也是怕传出去有损胡府门风,招来不必要的非议。毕竟胡府和京城……”
“咳,咳。”朱颗粒干咳两声,没有说话。他明白:御猫指的是胡府和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