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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妇人瞅瞅来人，眼睛先是一亮，但随即像变了个人一样，温顺地低下了头，只是身子有些微微颤抖。

“奶娘，是俺，齁怕。”来人轻轻拍拍老妇人肩膀，说话声音很温和，不过,眼睛一直却瞟着在场的人。

“你……”胡惟仁恨恨地瞪一眼来人，但脸上依然带着笑。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胡惟仁的小儿子胡可臻。眼瞅着老爹瞅自格，胡可臻装做没看见，目光转向瞅向轿子和旁边站着的人。

胡可臻在胡府就是个纨绔子弟。每天除了游手好闲，四处闲逛，别无他事。夜格黑来从深夜来访的吴之也口中得知钦差到了天州县的消息后，他原本也想今前晌去城南门凑凑红火看看热闹，可还没睡醒便被老爹堵在炕上。老爹吩咐：胡府的所有人今都要到设在县城的粥棚帮忙，让他在后院陪奶娘。并再三叮嘱：外面街上人多，千万不要让奶娘出去，当心走丢了。可现在，……

“嗨！”胡惟仁长叹口气。抬起的手犹豫了半天，只是擦了擦冒汗的脑门。

“奶娘，齁怕，咱先回家，中不？”胡可臻嘴上这么说，腿可一点没动。胡可臻在天州城除了他爹，谁也不怕。早起，胡可臻是满口答应老爹的。一来，夜格傍晚从山下村回来，刚挨了爹一顿数落，不想再惹爹生气；二来，奶娘虽然在外人眼里就像个丑八怪，不光长的吓人，还很凶，但他跟奶娘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那感觉比亲娘还亲。不过，胡可臻陪奶娘也就是在后院晒了一会老阳，说了一会话，拢共也就半个时辰，奶娘便说困了，要回屋睡觉。起先胡可臻还在屋门口守着，后来，经不住手下人撺掇，喊奶娘也没吱声，便溜到旁边屋子里玩起了纸牌。直到将将手下人上茅厕，才发现奶娘不见了，可院子找了个遍，等出了府门，就听说有人在县大衙门口拦住了钦差大老爷的轿子……眼瞅着老爹像耗子见了猫似地跪在轿子前，尽管他家和京城里丞相府沾亲带故，尽管这么多年他一向在天州县地面横着走惯了，但夜格黑来吴之也说了钦差可不是一般的钦差，当年跟着皇上避难山下村的这个管家，是皇上共过患难的生死弟兄。所以他还是有所顾忌的。

“这……”朱颗粒一头雾水。本来，他只是怀疑拦轿的老妇人是漪云，可御猫将将却说是胡府收留的讨吃的？胡大善人又说是远方表妹？这又冒出个喊奶娘的？老妇人一会一变的身份，也太……

“钦差大老爷，日理万机，适才贸然冲撞，小民有罪，罪该万死。”胡惟仁扑通又跪在了地上，头磕的像小鸡啄米，眼睛直瞅旁边站着的御猫。其实，在天州城，知根知底知道老妇人事情最多的就是胡惟仁，可是，他也有难言之隐和困惑。好些事，他不能说也不敢说，他只能……这么多年不同的场合，不同的人面前，他说过不同的说法，说的多了，旁人信不信，连他自己都无法自圆其说。钦差面前，他只好……

“……”御猫装做没看见，眼睛紧盯着轿子。尽管除了轿帘晃动，什么也看不见。外放这么多年，受人之托，也是职责所在，老妇人的过去，他多少知道一些，虽然他也搞不清楚老妇人到底是什么人，但直觉告诉他，老妇人绝不是个一般的老太太，好像后面隐藏者一个天大的秘密。御猫是皇宫大内外放大阳府的，朝廷的规矩他还是懂的。非礼勿视，非礼勿言。本来，将将老妇人拦轿，他就不该多嘴，但出于职责，自认虽然和钦差交往不多,毕竟也算是同朝为官的老熟人，他还是多说了几句。他本想把老太太拦轿这事赶紧支应过去，可钦差好像并不买账，他也只能……

“吭，吭。”眼瞅着几个人神秘兮兮的样子，朱颗粒更是疑窦丛生。直觉和为官多年，阅人无数的官场见识告诉他，面前的几个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老妇人的身份，而且好像都有意无意地想遮掩隐瞒，老妇人到底是谁？还有御猫的话，言外之意……他不便直接过问，但又想弄清楚。

“钦差大老爷，”胡惟仁擦擦汗，双手一拱，连连作揖，“钦差大老爷，此人确是小民的表妹，早些年家里出了变故，脑子受了刺激，有点……怪牺惶的，俺就收留在了家里，也算是做点……”胡惟仁苦笑。说了半天，还是原来说过的话。

“俺不是疯子。俺是……”老妇人也还是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