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颗粒朝轿子外摆摆手，嘿嘿一笑：朱三兄，过去的就不提了。不过，咱俩好歪也认识快二十年了，这么着吧，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你给俺撩个实话，你要是真心不想当这个知县，这回，老朽回京一定在圣上面前再替你求情，准保圆了你当年的心事，如何？

“那不中！”朱三摇头。“这个天州县知县，不歪。俺当的过瘾。”朱三说的是心里话。尽管当初回来，他老大不高兴，尽管这些年烦心事不少，但作为本乡本土的父母官，他倒是越做越上了瘾。

听了朱三的话，朱颗粒先是一楞，而后哈哈大笑：“臭小子，看来，你这几年外放知县，确实是开窍了。不过，你小子有几根花花肠子，老朽还是……”脸一板，捋捋颌下稀疏焦黄的胡须，没把话说完。

眼瞅着朱颗粒哈哈大笑，朱三也嘿嘿笑了。

“行了。朱三兄，既然你做上了瘾，”朱颗粒脸一板，摆摆手，“那还等什么？打道回府，走吧。”

“齁走。”朱三拦住了轿子。

“朱三，看来你小子是存心跟本钦差杠上了不是？”朱颗粒一下扯下了轿子的窗幔，“今天是啥日子，正午已过，难不成你想搅了……”朱颗粒没把话说完，指指身后花花绿绿的一长溜轿子。

朱三浑身一颤。钦差没有明说，但他明白。钦差后面轿子里坐着的大大小小的官员随便抬出一位最败兴也跟他是平起平坐，虽然他有背景，但那些官员也不是吃素的，其中好几位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朝廷里有人。将将在城门台子上他已经得罪了他们，眼下……，可是……，朱三双手作揖：“钦差大老爷，俺可没那胆子，不过，俺将将真的是看见龙眼佛珠了。”瞅瞅周围，凑近轿子，声音压的很低，“钦差大老爷，跟那年你们找的那颗一模糊哆哆[注：1]的。”

“你没看走眼？真的是龙眼佛珠？”朱颗粒问。

“俺，俺这眼力……”朱三咽了口唾沫，“俺，这么说吧，俺头一眼就认出来了，不过，……”朱三苦笑，“哥，俺听你说过，龙眼佛珠世上就那么几颗。对不？”

朱颗粒点点头。他就是朱三说的知情人。

“……后来，俺仔细瞅了老半天，俺敢赌咒发誓：就是龙眼佛珠。还有，那后生还说，……”朱三连比划带说，从头到尾讲了事情的前前后后。

朱颗粒半天没吱声。突然，一拍大腿，冲着朱三大喊：臭小子，你，你怎么不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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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一模糊哆哆：天州方言。一样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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