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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二爷果然是好眼力。”牛十三伸伸大拇指，声音压低了好多，“他也是钦差的随从。听说也是个通判，正六品，咱县的吴通判跟人家比，那就是……”伸伸小拇指，凑近神秘兮兮地，“不过，穆二爷，关键当紧的这回……”牛十三话说了一半不说了。

“……”穆二爷瞅瞅牛十三，嘿嘿一笑。虽然和头将走过去的瘦老头只是打了个照面，但穆二爷一眼就看出瘦老头绝非寻常之人，更重要的是瘦老头似曾相识，好像在哪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他心里着急，但眼瞅着牛十三卖关子，他并不张口追问。

“咳，咳。”牛十三捏捏嗓子，不好意思地苦笑，“穆二爷，实在不好意思，这两天上了火，嗓子有点不得劲，让您老见笑了。”

“那是。牛爷堂堂县衙班头，金贵之人，见天在大街上吆喝，哪能不着急上火。”穆二爷这话听似恭维，实际上……。

“唉！”牛十三长叹口气，“穆二爷，不干甚不知道甚苦啊！不瞒您老，要不是为了老婆孩，为了养家糊口，当然啦，也为了点脸面虚名，俺有时候真想……”跺跺脚，指指身上的衙役服，“脱了这身老虎皮，回家种地，再不济也像您老赁个门面，置点一本万利的小买卖。既赚了银子，还不遭人不待见。”

“……”穆二爷只有苦笑。牛十三的话戳到了他的短处。经商置买卖，给人当掌柜，其实并非他的本意。虽然眼下不像前朝人分四等，置买卖的地位也有了一些提升，但毕竟还是属于下九流的行当，更何况，他置买卖只是个幌子，掩人耳目。牛十三的话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他心里明白，可他又不能得罪牛爷这个小小的班头。最起码是现在。

“掌柜的，这打破的，咱还用拾掇回去吗？”仨指着地上打破的瓦罐，怯怯地问。

“你呀，真是头记吃不记打的……”穆二爷心里窝着火，伙计问话，张嘴就骂，差点又把那个最禁讳的字吐噜出口，下意识地瞅瞅牛十三，“咋？没听牛爷说钦差大老爷马上就过来了吗，敢情你小子还等着留下几个破罐子领赏啊。”

“破罐子？”牛十三走到了破罐子跟前，眉头一蹙，连连啧啧，自言自语，“唉！可惜喽。糟蹋不老钱了。”转向穆二爷，嘿嘿一笑，“穆二爷，看来今天买卖不错啊！碎碎平安，好兆头啊！”其实，牛十三头将一走过来就瞅见了地上打破的瓦罐，心里明白，嘴上不说。

“啥好兆头，这都大晌午了，俺这杂货铺甭说开张，连个人影都没见着。”穆二爷指指南城门，“这人都跑城门外了。俺也就是响应你们县衙的号令，支应个场面。要不是俺早……”下面的话，穆二爷没说出口。

牛十三没吱声，弯腰捡起破片，来回咯瞅，最后盯住了仨，嘿嘿一笑：仨啊，这瓦罐是你打的？

“回牛爷的话，是，是俺早起出摊时，手没拿住，摔地下就打了。”仨瞅瞅穆二爷。

“仨，说假话，唬弄二爷了吧？”牛十三回头瞅瞅穆二爷，嘿嘿一笑，“穆二爷，十三不才，这辈子没破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案子，可好歪也在衙门当了这么多年的差，这个嘛？可不像是摔破的，而是放在门口脚地上被人碰到了，或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