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澄盯着那张字帖，脸色阴晴不定，半晌却淡定的说了一句：“呵，倒真出自严中丞的手笔。”

“公公，字帖里写的可是对仇士良的逢迎拍马之词，严如明知道仇士良与公公从来不睦，却这般殷勤讨好，可谓首鼠两端。也不知私底下都做了多少不利于公公的事，可得从严处置！”萧子俨抬头观望了一瞬王守澄的脸色，他虽不知最后结果如何，但严如啊严如，这回你绝对跑不掉了，哈哈。

“先将严中丞找来。”王守澄从容道。“有些事得请教一下。”

“公公，可不仅是严如，王硅与他想来为一丘之貉。前两天还听说，王硅又和徐至宸在府中密会，内外防备极严。其中定有问题，不会只有所谓的风花雪月。”萧子俨趁机将王硅也拉了进去。

王守澄来回的徘徊了几步，笑道：“好，那就两人都来。”

“是，公公！在下这就派人知会。”萧子俨言语颇有得意。

已到深夜，严如突然被梦魇惊醒出一身冷汗。余悸未平，下人来报，有人求见。

“哦？这么晚了？”他自言自语，随后便合衣而出，见到了前来报话的仆役。对方淡淡说了句：“今夜有雨。”严如顿时心如明镜，这是暗语，今晚王公公有事相商。严如不敢怠慢，回道：“待我换身衣服随后就去。”

仆役离开后，严如赶忙写了一封短笺，命心腹送给王硅。

严如则换了身衣物上了马车，往王守澄府上而去。等到了府邸，门口见到了萧子俨，对他投来阴险的笑容。严如敷衍的作揖，他对萧子俨并无好感，只是心里布满疑虑。入了内室，王守澄端坐在案几前，看不出喜怒。但场面却有些不同寻常的僵硬，严如向他谄媚的施礼。王守澄只是哼哼一笑，严如愣住了，联想到门口萧子俨阴恻恻的笑容，严如此刻微微胆寒。

这是不祥的预感。

过了一炷香，王硅也到了。他向王守澄作了一揖，王守澄颔首道：“你来了。”接着，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眼神复杂的扫了一眼严如。严如先是惊喜，现在则是慌张。他努力的想从刚才的眼神里得到点什么，可似乎一无所有。

王硅并非全无感觉，他收到了严如的短笺。王硅的府宅离王守澄的府邸更远一些，因此，王府的人才走，送信的下人就到了。短笺展开一看，原来严如感觉深夜前去事有蹊跷，且方才自己做了个噩梦，所以希望王硅能够一同前来，有所周旋。王硅看完即不动声色的烧掉了短笺，从容离开了府宅。

萧子俨看着眼前的二人，严如面露不安，王硅则一片泰然。他心内暗笑，待会儿有你们好受。

人既然都来了，萧子俨便向王守澄恭敬道：“公公，您问个话吧。”

王守澄笑了笑：“子俨近日偶然得到一副书法，在杂家跟前夸赞了一番，杂家看了后也觉得颇有趣意，所以请你二人过来一同欣赏。”说完冲萧子俨点了点头，拿出之前的字帖，放在案几上缓缓展开……

严如的表情渐渐僵硬，最后变成了惶怖！他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喊道：“公公，这……这……”

“严中丞想说这是栽赃吗？”萧子俨笑道：“至于这幅字到底是不是中丞的手迹，在座的都看得真切，难道还想狡辩吗！”接着对王硅笑道：“王坛主，你说是不是。”

王硅一脸淡定自若的表情，哼道：“萧坛主说是，那就是了。”

萧子俨并不理会，又道：“而且字帖还是送给仇士良的。严中丞，你这可是胳膊往外拐啊不把公公放眼里。公公待你不薄，你居然也吃里扒外！哼！”

严如连忙匍匐在地上磕着头，大声道：“公公，公公！这……这绝对是有人故意陷害在下。”

王守澄还在细细品味着字帖，此时含笑道：“字不错，严中丞，可比送给杂家的那几幅好多了。”

严如听罢，吓得体如筛糠，四肢颤颤悠悠，喘着粗气道：“定是哪位丹青妙手的伪作！在下对公公向来忠贞不二，怎会做此愚鲁之事！公公明鉴，公公明鉴啊！”

一直沉默的王硅此时道：“我想知道萧坛主的这幅字帖从何而来。”

“是我从仇府里盗出来的。”萧子俨亦不掩饰。

“即是偷出来的，总不会意兴而为，又是从何而知的呢？”王硅又问道。

“自然是下面人给的消息。”萧子俨抬着头从容道。

王硅正欲再问，王守澄已悠悠道：“王坛主，这很重要吗？”王硅嘴角一弯，沉下眼皮，识趣的不再言语了。依他对王守澄的了解，这是要拿人开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