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就确定是我了吗？”

“没有，但我知道你也是契丹人。”毕云翔道：“我跟踪你被发现了，然后一个巨人袭击了我。又放走了我，院内的那一声呼喊，想来也是你的命令。”说到此处，毕云翔声音愈低。“我后来回到谢宅，打算去趟你的房间，但你已经回来了，而且我相信当时你一定也察觉了。我彼时才确信，在城北郊外的就是你。”

“哦？你在我的房间里看到了什么？”如英略带一丝暧昧的调侃，在这样的氛围里，奇怪却让毕云翔难过。

毕云翔闭上眼，似乎不想看到她，然后说道：“你的鞋子，当时几日烈阳，长安城内之前因大雨而泥泞的地面早已干了。但你的鞋上却沾满了新鲜的泥土，因为城北郊外的树林葱密，阳光照不进去，所以地面依然潮湿淤烂。你一定仓促回来，来不及做更多遮掩便发现我过来了。”

如英无奈的摇头道：“原来如此。对，没错，那晚上的人就是我。”她平平淡淡的这么一说，仿佛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毕云翔想不到如英会回应的如此淡然。那么，最近发生在谢旭身边的那些事......

他一时间压抑的愤慨，终于爆发了出来，忍不住往前紧紧按住如英的双肩，厉声质问：“是谢大人救了你，这么长时间谢家对你怎样，你难道感受不到吗！你为什么要和朱克融勾结？！你的良心呢？！”

如英绝然撇开他的双臂，避开毕云翔怒视的双眼，神色略显凄迷道：“你最近在一直跟着我是不是？”

“是！今晚才找到机会，看到你和朱克融的人在空台阁。不过周围暗哨甚多，我接近不了。”毕云翔怒火正炙。“我想问，你到底为了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你就不能摆脱朱克融的把控，非要给他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霍师傅的失踪还有尚大哥的死是不是也都与你有关系？！”

“我有苦衷！”如英冷然道，随后语气黯淡了下去。“也并不奢求原谅......”

“不是原谅的事情！”毕云翔吼道：“你跟我回去见谢大人。说明一切！”言罢，不顾一切拉着如英的胳膊就想走。

如英用尽气力甩掉，冷冷道：“你已经把事情都告诉谢旭了吗？”

“我没有你这般的铁石心肠。你现在与我回去，只要坦白，我相信谢大人不会怪你的。若不然，我拼死也得护你周全！”

“不用了。”如英面无表情，“如果我现在不随你回去，你打算怎样？”

“就算打晕你，也要把你抬回去！我不会让你一错再错下去！”毕云翔双眉成剑，无比坚定。

“好，好......云翔，我跟你回去。”如英难受的笑着，像踌躇许久之后下定了决心。

听她这么说，毕云翔原本愤怒的脸上绽出了微微笑意：“我就知道，你是绝不会再错下去的，来。”说着他牵起了如英的手，向着城南谢宅的方向奔去。

“在谢大人面前，你就说是被朱克融威胁逼迫的，并非出自本意。大人是明事理的，你说出霍师傅的下落，讲明白尚大哥的事情，只要......”毕云翔边跑边不紧不慢的说着，突然握着的那只手刺痛了一下！他呆立在原地......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了上来。待转过头，如英已是潸然泪下，她松开手一个劲后退，不停的抽泣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捂住嘴巴，低低的悲鸣，浑身颤动着蹲了下去......

毕云翔知道发生了什么，一阵寒流从被刺中的手心顺着血液一直往胸腔淌去，他的半边身子立刻麻痹了，接着口鼻渗出血来。他下意识的想用另一只手擦拭，可怎么都使不上气力......

他看着如英，脚步虚浮的往前努力迈了一步，却再也支撑不住，颓然倒在地上。

如英捂着嘴巴，泪如雨下，那点点压抑不住的泣声一缕缕的在撕破深夜树林里的沉寂......

毕云翔呆望着夜空，脑海中尚存一点清醒，飘过诸多的回忆来不及闪过就被打断了。他喃喃自语：“还是走......走到了......这一步。”

趁着还能说话，他断断续续问出了最后一句：“如英，你对......对......我......我有过......感觉吗？我......我......好想......想......”话还未说完，毕云翔两眼圆瞪，再吐不出气了。

如英此时再也不作忍耐，不住的点头......嚎啕哭出了声。

寂静的夜色里，凄厉的宛如哀怨的幽灵。她五内缠绕，虽没受伤却更加痛苦不堪。回想过往的一切，历历在目，她悲戚难言，看着毕云翔冰冷铁青的面庞，伸出沾满泪水的手轻轻替他阖上双眼。

人生如此，总是忧多于喜，江湖俞是不堪。悲欢离合，仿若昨日黄花，今日清影。生死相伴，携手契阔，不过都是空谈。

两天都未见到毕云翔了，谢旭躁动不安的心开始了跳动，以往纵然有过，毕云翔也是一定会提前告知他的，这种突如其来的失踪让他大感不祥，前有霍一铮，后有毕云翔，谢旭此刻的心情可以想见。在朱克融府邸附近并没有找到，那他人呢？除了毕云翔，如英也一同失踪，这就更不寻常，毕云翔尚且可以归为私务，如英在长安举目无亲，她为什么也不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