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毫不留力，稳扎稳打，虽不用兵刃，但拳拳带风，一招一式均透着气力，走的是刚猛路子。谢旭以剑格挡，对面出拳虽快，但谢旭毫不畏惧，虽招招避开，但也奈何不了他。斗了五十多招，依旧不分胜负。谢旭本想避开对面两支铁臂，以剑挑其下颚，攻其中间空当。谁知剑势方显，蒙面人却用两只手腕夹住剑身，“叮铃”脆响！那是手臂匝上铁环的声音！

这招怎么似曾相似！谢旭刹那之间心里飘过想法，还有臂匝上的铁环......

他瞬间了然！忙往后跃出丈余远，收剑抱拳笑道：“霍兄，别来无恙！”

蒙面人徐徐放下仗势，摘开面纱，果真是霍一铮。

“谢兄，一别近半年，原想再做讨教，没想竟被你发现。哈哈”他仰天大笑了两声。

谢旭摇头失笑，凑近了几步：“惭愧，霍兄武艺大有长进，在下退步了。此地荒僻，不如先与我回府，咱们共饮一番如何？”

霍一铮摆手道：“谢兄谦让了，我来长安并不想打草惊蛇。”接着面色一整：“所来有事，受人所托。”

谢旭略有些奇怪：“不知所为何事？”他本以为霍一铮是南下寻那位万俟剑客，顺道见见自己，此刻见他神情严峻，便知事不寻常。

霍一铮从怀中掏出封信件递给了谢旭：“这是程司马托我带给你的信。”

谢旭眉头一蹙，心感不妙：“程司马现在如何？！”

霍一铮轻轻摇头道：“被张弘靖囚禁了起来，现在生死未卜。”

程武阳一事尚未扩散的太广，所以谢旭并不知道。一来这事本就做的隐蔽，二来幽州路途遥遥，等消息传到京城，再传到谢旭耳中，怕又是一番时间。况且，李涵最近消沉，亦无心思搭理这些。即便知道了，估计也不会主动与谢旭说起。

谢旭吓了一惊，他呆立半晌，手掌早握紧成拳头，心中难忍悲伤，月色凉凉，白光拉长了地上的两个身影，在破落的屋院外显得格外孤寂落寞。

“怎会如此呢？！”谢旭低头看着手中皱巴巴的信封。

霍一铮叹了口气：“唉，张弘靖对幽州风土一无所知，出身官宦世家，好逸恶劳，一身坏毛病。他一贯任用妄人，不事民生，寥寥几月间就搞得卢龙怨声载道。程司马在幽州军民里颇有名望，资历又深，便有意劝谏几句。开始张弘靖尚还知敷衍，谁知多说几次，亦不耐烦了。他手下心腹们趁机多作鼓噪，于是寻个罪名将其囚禁。”

谢旭一拳砸在树上，愤愤道：“朝廷用人做事如此马虎，怎能再使藩镇安宁。”

霍一铮默然，随后道：“这信便是程司马在狱中写成，托我带过来的。”

谢旭捏着手中的信纸，奇道：“霍兄怎么和程兄牵上线的？”

霍一铮回忆道：“其实有赖大公子，刘总去了长安，大公子还留在幽州，但人走茶凉这种事也不鲜见。刘家虽失势了，与程司马的关系却还在。这封信的纸笔也是大公子给的，程司马托大公子想法转交给你，大公子便将这个任务交予了在下。想到还能再见谢兄一面，我本意又欲在江湖上行走一番，当然欣然应命了。”

谢旭了然，心情不免悲凉。他收信入怀，拱手道：“有劳霍兄，但这么晚了，还是随我回去吃些酒肉，洗洗风尘吧。”

霍一铮不好再做推辞，笑道：“那便叨扰了，正好现在肚中饥辘，哈哈。”

两人交臂而行，一路畅聊，往谢宅去了。

谢旭与霍一铮吃谈到半夜，灯油都添了两拨。

如英端来热好的酒壶，霍一铮盯看了一会儿，有些疑惑道：“这婢女好生眼熟啊。”

谢旭摆了摆手笑道：“唉，霍兄，就是当日我从刘府带走的婢女啊，现在换名如英，在宅里帮衬着贱内。”如英在旁也吃吃的笑起来。

霍一铮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只是富养了些，又换了打扮，没能一眼认出。谢兄，好福气。”

谢旭苦笑道：“霍兄误会了，我将她当做妹妹一般。如英，今时不同往日，霍兄既为我兄长，你也应当知礼。”

如英忙对着霍一铮敛衽鞠礼：“如英拜见霍大哥。”

“妹妹不必多礼。”如英笑着退下，二人接着饮到了东方放白才停歇。

近来事务不多，又饮了一夜，谢旭头昏脑涨，便留霍一铮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