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徐至宸目似铜铃，指着廉孟。但片刻之后，猛然放下手。他今后还需利用廉孟，此时尚不能与他彻底闹掰。否则少一个帮手，却多一个敌人，得不偿失。毓若在旁抽泣不停，徐至宸怒道：“别哭哭啼啼了！回去！”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山庄走去。

万俟旸很快就赶了上来，此时宁儿从二人口中大概得知了万俟旸之事。便敛衽施礼：“多谢万俟前辈的救命大恩！”

万俟旸摆手笑了：“唉，我非文人雅士，为人又怪。最不耐谢来谢去，姑娘若真这般谢，我反而不高兴了。所以，今后不必作此言了。”

言罢，四人俱是一笑。寻了郊外一处破庙，他们打算今夜姑且度过一日。

谭玄问道：“前辈后面有何打算，我等可能要回长安去了。”

“那你们回长安吧，长安对我来说，是非伤感之处，想来我这辈子都不会回去了。”

谭玄有些事似乎不便多问，便道：“前辈是继续留在扬州吗？”

“是，还有些事情未弄明白。对了，之前你说起过宋州贪腐案是不是？”

“我师兄是江王府的典军统领，在协助江王殿下追查此事。”

“可有什么进展？”

谭玄不知万俟旸有何深意，但依然回道：“我离开长安时，宋州刺史翟文斌被押解到了长安，想必现在已经有了结果吧。”

万俟旸意味深长的点着头。

谭玄有些不解：“前辈为何对宋州贪腐案这般有兴趣？”

万俟旸笑了笑道：“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但此事说来话长。我的身份你们已然知晓，也就不多说了。去岁先帝驾崩之后，我曾一路向北，去过幽州，然后南下回到故里兰陵县，在那逗留了几日后接着往南，本欲直接前去武陵，就此隐居。谁料在乘船时偶然探听到海沙帮的一批货物被送到了幽州，着实令我生疑。”

毕云翔此刻却有些不解：“漕运往来南北，实属寻常，按理说并无可疑之处啊。”

“话虽如此，但从我离开幽州时就遇到过一件怪事。”万俟旸边想边道：“当时正深夜二更，漕运的码头上竟然忙如蜂蚁，附近也警卫重重。我本有疑虑，但对面人多势众，我又心思缠绕，便不欲搭理此事，由陆路快马奔回了兰陵，待再乘船南下，谁想在中途竟又遇到了那些船只，猜想应该都与海沙帮脱不了干系。当时他们正要返回扬州，我本就想由扬州转道前去武陵。正好，一来搭个顺风路，二看看能否查探到什么。”

谭玄对毕云翔笑道：“与我俩倒也相似。”

“你们也是如此？”

谭玄点着头：“我们也是藏在海沙帮的船里到的扬州，话说海沙帮的确有些可疑，他们的船舱内摆满了一箱箱的铜钱。”

万俟旸凑近了一些：“这些铜钱是不是还有点问题。”

谭玄奇道：“的确如此，前辈你看看。”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枚当日留下的开元通宝。

万俟旸拿在手里掂量了几下：“果然一样，这些铜钱都是劣币，朝廷发行的通宝都是铜杂各半，而这些。”他用两指夹起手中的钱币：“已经是铜二杂八了，所以稍轻，不是行家里手，一般摸不出来，而且因铜质不纯，钱文并不清晰。”接着万俟旸用指面轻轻一搓，“开元”二字立刻模糊。

宁儿惊道：“这岂非偷铸劣币，可是族灭的罪事。”

万俟旸目中闪烁着愤怒，哼道：“别说偷铸劣币了，哪怕是更大胆的事，他们也照干不误。后来我到了扬州发现海沙帮参与的可不仅仅只是偷铸偷运劣币而已，还有来路不明，数量颇巨的粟米。我此后藏身船中来回观察了数次，才确定，粟米和钱币都是运往幽州。”

谭玄听罢，若有所思又存些许疑惑：“粟米倒好理解，可为何将劣币运往幽州？况且依前辈所言，都是在返回扬州的船上看到劣币，那这些劣币不是应该在运往幽州的时候就送走了吗？而且，这般来回输送，不会被官府查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