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云翔想了一想，又道：“不过，听闻海清帮和徐家关系匪浅，徐家的许多漕运货物也会托海清帮帮忙。”

“这样啊。”谭玄望着窗外若有所思，天空晴朗而明净。忽然笑了笑道：“云翔，今晚咱们不如去趟茂亭渡口。”

“啊？！刚才不是说不要招惹海清帮，这会又去干什么呢？”毕云翔有些不明就里。

“就是看看海清帮在弄什么幺蛾子，手脚麻利点，我们去去就回，又不是找麻烦。”说着谭玄挑了下眉毛，意味深长的看了毕云翔一眼。有时候就得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勇气，否则顾此失彼，岂不错失良机。

深夜，一直等到亥时之后，两人小心翼翼的身着夜行衣潜入茂亭渡口。远远望去，几处灯火忽明忽暗，依稀听到上下货物的嘈杂声，颇为繁忙的样子。

两人蹲藏在附近的草丛内，毕云翔低声道：“有古怪，深更半夜居然还在装卸货物，看起来东西还不少。”

忽然，有人举着火把缓步来回巡逻。谭玄和毕云翔瞥见之后，连忙缩身低头，火光在头上一扫而过，两人接着又探出脑袋仔细的环视了周遭。谭玄耳语道：“还有这么多人在附近警示，想必的确有问题。这次不要分开了，一起行动，就前面那艘大船。”

寻了个机会，两人运功而起，轻飘飘如一阵风般到了船下。走近了才发现停泊的大船有两艘，火光就是这里照射出来的。二人不等片刻，就从船侧跃到船头甲板。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在装货的船尾上，船头设防不严。

装上船的货物都搬进了船舱内，两人偷偷溜了进去，里面昏暗无光正适宜躲藏。箱子摆的整整齐齐又用油布盖着，一时不清楚是什么。暗蹲在最里的角落，这边货物堆的较为满当，应该无人会过来。他们几番想打开箱子，但发现都已上锁，唯有作罢。船楼共分为三层，船底是两间仓库，大间的堆放货物，小间的堆放补给，中间的则是厨房和宿棚，最上面的是一个隔间，似乎可供会谈和瞭望警示，底仓和次层之间树立起两支桅杆，挂起了大小三块蓬帆布。这里依稀能听到不远处细若蚊蝇的话语声，无非是一些诸如“快点”、“别慢腾了”、“注意些”、“跟上”的喊叫。谭玄觉得无意义，又和毕云翔商量去最上面的隔间探探。

隔间比看起来要大，里面一盏烛火微微摇曳，暗影憧憧乱撞，房内虽坐着二人，谭玄等却看不清样貌。只听得其中一人话音虚弱，明显是个老者，缓缓而言：“余副帮主，这一趟还是辛苦你了。”

余副帮主？难道是海清帮的副帮主？！看来船上的秘密不小，否则怎会由一个副帮主亲自督运。谭玄暗道。

对面恭敬回道：“小事一桩，为徐公办事自当竭尽心力，不敢懈怠。”

徐公？这人是郯县徐家的？看来地位颇高。谭玄心里稍作盘思。

老者咳嗽了一声，笑着：“已给余副帮主府上送了十个美姬，都是新罗的绝色。此外还在扬州购置了一处宅院，回去之后可好生享受一番吧。”

对面立刻谄笑道：“多谢徐公抬爱！以后若还有效劳之处，知会一声，在下必赴汤蹈火。”

老者“呵呵”微笑道：“赴汤蹈火倒不用了，以后一些举手之劳还得麻烦余副帮主呢。不知高堂帮主近来如何啊？”

“身体还行，有劳徐公挂念。”

“这谁说得准，指不定哪天余副帮主就上位了呢。”

对面堆起笑脸：“那得有徐公襄助才行。”

“会有机会的，你这趟回了扬州，后面还得拜托余副帮主好生料理。老夫还有事，就不在此多做叨扰了。”

“好说，好说，在下送送您。”言罢，两人站起身来。

谭玄连忙给毕云翔使了个眼色，二人匆匆跃到中间甲板，本想跳下船。谁想此刻，船尾喊叫的声音渐渐疏弱了下来。谭玄与毕云翔立感不妙，船应该已经开动了，刚才听得入神，竟未发觉。果然，原在船尾的船工匆匆往宿棚这边涌了过来，谭玄往下一看，已经离岸十丈多远！

“怎么办？直接跳下去吗？”谭玄望着波澜荡起的河水，心里有些不知所措。

“不成，现在跳太迟了，还容易被发现。”毕云翔见船工就要跑来，赶紧道：“先回船底仓库，刚才也听到了，这艘船就是要去扬州，就让他们送我们一程吧。”见势不得已，谭玄也唯有坚定的点了点头。两人随即跳到了底层甲板，趁守卫不注意，溜进了仓库之内。

好在仓库虽已堆满，但犄角旮旯里还有能容纳两人的地方，只是腿脚伸不太开。外面月光正好，清风送爽，守卫也有点松懈。毕云翔降低了声音：“从洛阳到扬州，走水路起码也要六天时间，我们后面吃喝怎么办？”

谭玄指了指上面，打趣道：“厨房不就隔了一层板，借点。”

毕云翔忍不住笑道：“看来吃住的钱都省了。”然后勉强伸了个腰，“就是地方待的难受啊。”

谭玄奇怪道：“不知刚才那位徐姓的老者是怎么离开的？”

毕云翔笑了笑：“很简单，这种四丈高的船楼都备有一些舢板，那人必是乘着舢板入河离开的。”

谭玄点头了然：“听二人对话，那位余姓者想必就是海清帮的副帮主无疑了。”

“应该是，海清帮在九州算响当当的门派，副帮主就叫余沧震，但我并未亲眼见过他，也是听闻罢了。”

“又是徐家、又是青衣门，现在又来个海清帮。这次扬州之旅比之之前去双首山更是凶险。唉，先不论这些，等到了扬州再说吧。”

接下来的两天，谭玄和毕云翔总趁夜色轮流前去厨房拿一些过夜的胡饼和凉水充饥。两人轻功俱是不错，自船开动之后，上面守卫又似严实疏，所以倒是可以来去自如。加之，船上人着实不少，每日消耗较大，少了些许干粮并无人在意。只是时常拿得太多，实在吃不完，唯有喂了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