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一队驮龟快速爬行,有如风驰电制,竟无一丝尘土扬起。
队伍中央,是一头硕大的驮龟,背上驮着一栋古朴的四合院。
非富即贵!如此的排场?其主人的身份不简单!
屋顶花园,四合院的正房上是一座花园,有四季常青的虎藤,又有散发淡香的月桂,贵妇人穿着得体的长裙,尽显雍容华贵。
林陈氏,林氏成衣铺的老板娘,壶山陆《学社》的会长,大掌柜。
一段时间磨合,《学社》渐成气候,一些地域性的物资需要互补。
李婶,杂货铺的小老板,深感时局混乱,便托庇于《学社》!
“没想到,不到三年的时光,砂砾般的玉弥港迅速崛起,人口竟达两千万,不但不显窘迫,更显欣欣向荣,钱柜的眼光独特!”
玉弥港的繁荣,通过幻梨画面传遍壶山陆的城池,令人羡慕。
两千余万人的新兴市场,没有人能够忽视,更重要的?玉弥城的物产丰富,人民富足,像《学社》是卯足了劲,意欲抢占先手。
二十头驮龟驮的货物?有八成是成衣、两成布料,是试水。
“《学社》?恭喜发财!”大嗓门,突兀地大嗓门,声震天际。
来意不善,二十头驮龟迅速结陈,将会长的居处保护起来。
“麻大?没事跑荒野做什么?”林陈氏不慌,熟人,有一面之缘。
麻大搓着手,满脸的白麻子淌水,是又急、又臊!
不管怎么说,《三响鱼米汇》开张的时候,林陈氏是带了大票的铺子来捧场,个个送了重礼,骤翻脸?麻大心里有愧,不舒坦。
“夫人见谅,麻某身不由已,是黎川狗贼下了死命令,是堵了每条官道的路口,讨要过路费,兄弟要过活,军令也难违啊!”
林陈氏的心里微沉,是海匪打劫,此事不能善了。
“无妨!麻老大,是打劫呢,还是勒索,抑或是抽成?”
上了岸的船老大被冠“海匪”,是歧视,又有摸不清底细的意思。
寇、匪是同类,又有不同。
寇常被冠以流寇,是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没有固定的巢穴,是流动作案,遇上了?是绝无幸理,唯一能做的,拚命吧!
匪与寇是同类,更准确地定义?
势大的匪是寇,为了生存,劫掠烧杀若等闲,是官府的心腹之患,必被官府算计、征剿;小股匪类盘踞深山恶岭,剿之不易,或招安,或睁只眼、闭只眼任其逍遥;零星的匪类?几与肆市的混混无分别。
匪是居家势力,杀戮是手段,用之立威,不是目的。
绑票、勒索是常事,目的是讹钱。
而最常见的,是收保护费,有多有少,不给就杀人。
麻大混海,是沾了匪气,闻言便知关窍,咧嘴笑道:
“夫人明事理,《三响军》初建,什么都缺,最缺钱!”
林陈氏稍松一口气,我也缺钱,但是,遇上匪类?是破财免灾!
“好!麻老大痛快,开价吧!”
李婶苦笑,林陈氏的生活优渥,对匪理解?是听说书人灌输的。
李婶是寡妇,家里又颇有积蓄,早被一干混混惦记,无数次纠缠与修理,才令烦人的骚扰绝迹,对匪类有更深刻的认知。
果然,麻大笑了,是真笑,开心的笑。
“《三响军》初建,还要仰仗叔叔、婶婶们时常照顾,图的是细水长流,不会将事情做绝了,一口价,驮龟背上的货物,抽三成!”
林陈氏错愕,跟戏本里说的是两码子事。
说书先生常夸江湖豪杰仗义,更是扶弱济贫,还有,很讲道理。
“看打!”李婶不打话,疾掠而去。
“啪!”一声脆响,一只小巧的巴掌印上麻大的左脸,顿时肿胀如淡红色的血馒头,身体不由自己斜飞而去,麻脸满是茫然。
“噗!”一只小巧的金莲踹上麻大的肚子,不似人类的惨嚎声响起,一串串带血珠的隔夜饭喷撒,捂脸的手又抱住了肚子。
临空踏下,两只小脚踹中麻大的顶门,像一只大猴头下脚上,恶狠狠地栽进石板里,只剩两只黑脚乱蹬,不停地挣扎。
一气呵成,李婶的身手敏捷,动作连贯,三个呼吸揍趴麻大。
瞟了瞟旮旯角落,李婶冷哼:
“识相的乖乖投降,或许能捡一条命,崔三响,不敢露头?”
崔三响输阵不输人,连连拍掌叫好。
“女英雄好身手,崔某佩服!”
一株野棘扭动,崔三响满头热汗,是被李婶瞧破了行藏。
树木扭曲,百数精壮奔来,费力将可怜的麻大“拔”出来。
麻大是中期始祖,好像,是最近才精进的,怪不得敢打头阵。
一身皮肉无碍,脸上的瘀肿消了,唯头发散乱,衣裳成了破布条,山风吹来,隐隐春光泄露,无奈何,只得摸出一套长衫罩下。
崔三响被林陈氏盯着,直盯得匪首心里发毛,名不见经传的杂货铺寡妇是高手,谁又保证林陈氏不是深藏不露的绝顶大高手?
“误会,狗贼喝高了,竟跑官道上闲耍,挨揍是应该的。”
麻大束手陪笑,一副醉眼朦胧的样子。
林陈氏心里有数,一干海匪聚啸林间,且人多势众,更有黎川撑腰,恐非壶山陆之福,就算宰了崔三响?还会有吴三响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