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老规矩！”推着鸡公车的汉子吆喝着。

老规矩？是细米一石，面粉一石，各百枚大子！每样一石！

老板娘，不是老板的娘，是杂货铺的女掌柜，耳朵背。

冷场，尴尬，威猛的汉子是屠子，家里人口多，吃的细粮也多。

汉子自来熟，车扔外间，自寻了座，又寻水醪，呃，瓮是空的。

气氛不对！老板娘虎着脸，没有喜迎“贵客”的意思。

老板娘是寡妇，膝下的儿女出门闯世界，自守一片杂货铺度日。

丢一枚大子，汉子撕了一包茴香豆磨牙，老板娘嘴微张，忍住了。

“李婶，在吗？”

稚嫩的公鸡嗓，探头探脑，半大小子瞟了瞟汉子。

有情况，有猫腻，有奸情，混小子坏笑，不走了，进来坐坐。

无意间，左手不由自主的摸了几粒茴香豆，下意识地塞嘴里。

忽觉心寒，杀猪匠的目光，是杀人的眼神，直射心底。

混小子干笑，才想起了“正事”。

“李婶，我娘说了，细米、面粉是两百枚大子，不二价！”

老板娘走神，没听清混小子开价，眼神恍惚。

老板娘是坐地小贩，不愿得罪了老街坊，涨不张价？还未定！

但是，老板娘是本小利薄的商贩，赔本的买卖？不做也罢！

屠子心动！近来，城里闹腾得厉害，福山氏被赶跑了，行情有变。

“小哥，能不能卖给我？有多少，要多少！”

真的？混小子喜动颜色，屠子不是真屠子，是兼职。

真正的身份，是养猪专业户，是喂了几百头大大的大黑猪。

呃，跑调了，屠子是买细粮，是喂家里的老母猪、小猪崽。

恶意满满地臆淫，混小子不是好玩意，整日里游手好闲。

“大叔，不欺你，概不赊账，现钱现货！”

屠子的脸一沉，怎地，想坏了规矩？

头一缩，屠子宰的猪太多，隐有杀气、血腥气，不由混小子不怕。

是的，壶山城虽大，街坊邻居是固定的，稍大宗的生意，是赊账。

满脸堆笑，混小子又偷了几粒茴香豆，才解释：

“大叔，福山怀秀坏了规矩，是卷款逃了！”

屠子挠了挠油腻腻的头发，好像，福山氏全逃了。

混小子眼角瞟着屠子，见无异样，稍轻松一些。

“有穷家是好人，是自掏腰包代收白条，唉，天不佑善人，凶恶的丸子兵闹场不说，还动了粗，太惨了，你说，还有谁敢收白条？”

老板娘的身子微颤，显是怕了，自福山氏走了，丸子兵再无顾忌。

混小子不懂事，不知事情的内幕，四喜家欲称雄壶山陆。

可是，一穷二白的四喜丸子，哪有钱？

没钱，代表没有信用，谁敢再赊账？

屠子咧了咧嘴，各过各的日子，甭理别人家的事。

“好！细米一百石、面粉一百石，两万枚大子，我回去取钱。”

老板娘惊诧，混小子呆滞，什么状况？

“大叔，你误会了，两百石是四百金币！”

屠子大怒，油手伸出，欲收拾混小子，敢戏杀猪匠？

混小子早防着，不敢怠慢，几个躲闪，拔腿开溜。

“驴造的牛卵蛋，你出的价只够买猪食！”

早没了人影，牛屠气笑，摆了摆手，不跟小人记较。

又问了一些日用品，老板娘叹气，没有应答。

事情蹊跷，牛屠又丢了几枚大子，自取一瓮水醪，是要瞧明白了。

“李婶，我娘说了，再磨叽，怕是又涨了！”怯怯的声音传来。

穿得干干净净，身体单薄的小丫头探头探脑。

老板娘没有回头，自顾自地想着心事。

“哼！”牛屠冷哼，吓得小丫头直哆嗦，不敢逃走，进门坐下。

又撕了一包茴香豆，牛屠招呼小丫头磨牙，有事要问。

是感到事情的严重性，壶山城要变天了。

“小丝丝，跟叔说，你家的细粮是什么价？”

眼睛滴溜溜地转，瞟了瞟老板娘的背影，又畏惧牛屠。

小丝丝胆怯，不敢乱来，牛屠是杀生的恶人。

“细米、面粉，只要三百枚大子，大叔，不能让了，是实价！”

牛屠有了经验，不会再误会，一石细米、或面粉，涨到三百枚了。

若是涨一成、两成？牛屠，会一瞪眼、一跺脚、一狠心下注。

可是，价钱翻了一倍，是真真地肉痛。

没想到，混小子才转身，价又涨了，涨成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