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七亿人民七亿兵，**江山**营。”全民皆兵，早打，大打，打核战争的年代里，时刻绷紧战争弦的女民兵们训练起来还是极其认真的。她们一认真，看多了，我也就学会了。

倏地，心头掠过一道闪念，也许我真的要把没经历过的年月来上一遍。那经历过的呢？那……只能是再来上一遍了。等等，但愿这些都不是真的。我真的，真的，不敢去想，去面对那份真实。想到此，我不禁嘴角微微抽搐着哂笑起来。

“笑啥子？”项阳凑拢问道。我没做声，心里强逼着自己转换思绪，现在而今眼目下，求生，才是最大，最迫切的问题。于是，我便死盯上了项阳怀里抱着的那支56—1。

项阳虽憨，但不傻。他看我眼珠不转的盯他的枪，傻子也明白过来我的用意了。“想用我的枪是不是？”我摇头不语。

“拿去用。”我没想到项阳如此耿直。

“那……你用啥？”我假装客套。

“你娃，这就有点‘虚’了。”项阳用手指笑点着我。（虚 四川方言 假的意思）确实，我俩也算同生死，共进退的生死战友加兄弟了，当下，情况险恶且不明就里，我俩就该死抱成团，赤诚相待，不该有虚头巴脑的东西。

“来，你娃还是教教我，日本鬼子的这种步枪是啷个用的？”项阳俯身拿起一支三八大盖问着我。

“要得。”我边学着他的四川话，边裂嘴一乐，这是我自刀山参战开始到现在第一个真实的笑。

到底是有着一年多使唤枪械日子的现役军人，只一会功夫，项阳就从我这学会使用三八大盖了。接着我俩开始研究起甜瓜手榴弹来。

说实话，这玩意，我也是第一次碰，儿时，只是在抗战电影里看假鬼子用过，可电影里也只是匆匆一瞥，印象最深的就莫过于见假鬼子投掷前，要在钢盔上敲击一下，再扔出去。

现在看这手榴弹的外形，正是我和儿时玩伴们口中的甜瓜手雷。弹体上，铸造有纵横交错的凹槽，因此把弹体分成小块，具体有多少小块我也没去数，从外形看起来，它确实像是甜瓜或者菠萝。

但这弹体顶端中间的棍柱上，横插着一个带圆环的小铁针，圆环上系着的小绳圈是干啥用的，我就不明白了。

掂掂手中的甜瓜弹，嗯，有点份量，跟咱们的木柄弹，差球不多。可这玩意是先拔掉这圆针再敲？还是就这样直接敲呢？这倒让我犯了难。

就在我正为小鬼子的甜瓜弹该咋用犯难时，今晚黑的第二件难事，寻梭着过来了。

尽管对方是轻手轻脚，打小鼻尖耳灵的我，还是顺风听见了脚步高抬轻踩在高粱地杂草上的窸窣声。

我竖起右手食指于唇间示意项阳禁声，随后又朝他指了指声音传来的方向，项阳很快领会了我的意思，我俩迅速躬身缓慢地往身后高粱地深处退……

“不许动！举起手来！”还未及退上几步，对方就先声夺人，看来他们也不是善茬，我们的细微动静，他们也早已察觉。

转眼，五、六个百姓装束的精壮汉子就朝我和项阳快步移来，当先的一位个头与我相差无几，体格却比我敦实了许多，白巾包头虽脏污，但还能看出那是白色。

不待站定，虎目闪着骇光的他，就左、右手各持一支德制大镜面匣子枪直直地指向我。

“X的，活灵活现的李向阳。”心内刚恨骂一句，汉子即沉声问我：“哪部份的？”

“演电影啊！？”我脖子一梗回道。

“到底是哪部份的？”汉子甩动左手匣枪，又朝我趟前半步。

“你哪部份的？”我倔劲开始上头。

“八路军！武工队！”汉子傲然道。

他傲然，我更倔。跟着，我脖子再一梗回道：“解放军！飞行队！”我不知道对手是稍欠火候？还是被我报的名号给整傻愣了？反正他们没有一上来就下掉我和项阳的枪，这跟我从电影上看来的李向阳区别太大。就这一区别，使我有机会将手里的56—1亦直直的指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