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雅坐在简易手术台旁，面色不善地盯着柯莱，沉默在屋内蔓延，唯有做手术的声音和血腥味充斥着整个空间，良久，她开口问道：“你之前说附身到已经死去的女孩上，是怎么回事？”

闻言医生抬起头：“她真的已经死了？”

“专心手术，别让人死在我的地盘。”谭雅没好气道。

男人不再吭声，低头缝合，视线却依然时不时朝柯莱扫去。

柯莱清了清嗓子，“我见到的时候她就已经被掐死了。”

彼时她还神志不清，那是个昏暗空旷的房子，弥漫着灰尘以及金属气味。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捏断女孩的脖子，把尸体扔在地上。

等柯莱与这具身体融合，从地上爬起来，他惊叫着“你不是死了吗”，身体面对危机的本能反应让他立即端起了枪。

一开始柯莱还不知道枪这玩意儿，硬生生挨了两发子弹才觉得不舒服，当子弹再次袭来，她将其拦在身前，并顺着原先弹道反弹回去，加上一点微妙的力道改变，第三颗子弹瞬间击穿男人的脑门。

男人如山般轰然倒下，看上去强壮凶恶却远比柯莱想得脆弱。

紧接着就是一群人听到响动冲进了屋。后面的事情也与之前无异，柯莱刚来到这个世界，力量还没像之后那般几乎流失殆尽，因此改变子弹轨道并非难事，很快那些暴徒便在混乱的枪声中全部死亡。

之后柯莱离开了那个屋子，开始了在勒伦斯的流浪之旅，至于这具身体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房间，以及那群恶徒的身份，她并不关心也懒得去查。

柯莱将那晚的经历大致描述，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所以来火爆老爹的人并不是冲着布朗，而是跟你附身的这具身体有关吗？”罗西瞪大眼睛，“等等，一个多月前、仓库……”

关键词如闪电般瞬间划过她的脑海，“我想起来了，那时勒伦斯港附近发生过人贩集团的火并案，十几个人被发现全死在一个仓库里，有人说这是非常邪门的自相残杀，他们甚至怀疑是□□仪式。”边说边在手机里找出详细报道的网页。

柯莱瞥了眼罗西手机屏幕上的内容，她还记着自己曾经为了增加词汇量，而在书店报刊区读过类似新闻。

照片里案发现场那满是灰尘的仓库渐渐与记忆中的地点重合。

“这是我刚来的地方。”柯莱下结论道。

因为现场没有监控，最下方线索征集提供了失踪者外貌描述，和根据其他受害者印象画出的肖像图。柯莱观察几张图片上皱巴巴如丑猴子般的面孔，一时还真分不清哪个同自己当前相貌更像。

“所以那个犯罪集团和勒伦斯警察都在找你，你竟然在火爆老爹安全地躲了一个月！”

柯莱对罗西的用词表达了不满：“我并没有躲。”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他们已经找上门来了。”谭雅问。

“我会找到他们。”

“然后你要怎么做？把他们弄死吗，会不会暴露身份？你打算怎么躲过警察？”罗西表情兴奋且忧心忡忡。

谭雅拧起眉毛打断了她的话：“这已经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管的了。楼上有客房，你先去睡觉，等天亮我带你去拜访校长让你复课，他可不能就这么开除你，打架也是那几个人先动的手。”

“不去，我自愿退学的。”罗西撇嘴道。

“不上学你打算怎么办，一辈子在炸鸡店打工？”

“你可以雇用我，柯莱也可以雇用我，就算不能学习魔法，我不想成天被一群讨厌鬼围着，做那些没有意义的工作普通地过完一生。”

医生已经结束了缝合，故作轻松道：“或许你可以学学我，研究神秘学有趣，做手术也很有趣。”

“罗西，事情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这条路是枯燥的，不会有其他人认可，你这么聪明，明明可以在别的方面取得更大的成就……”谭雅难得耐下性子劝导。

柯莱已经坐下来拿起手机看起了视频，她点开了去年大热的恐怖电影《使徒恶灵》。这是个关于被诅咒的家族驱魔的故事。电影刚开始被附身的小女孩双眼全黑，脖子转了180度对她的姐姐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尖锐的背景音和惨叫声混杂一起。

柯莱被那个骤然出现的恶魔吓得缩了缩脖子。

貌丑可怖的恶魔在魔域中不少见，可人类制作的恐怖片配上可怕的音效还是让见惯丑东西的前魔王吓一跳，她几乎以为是恶魔被雇佣来演出这个角色。

“你要是问柯莱，她也会说恶魔的生活没你想的那么与众不同。”谭雅突然提了恶魔一嘴。

柯莱边看电影边附和地点头：“哪里都是一回事。”

说到底也是在人类世界给炸鸡店打工，在魔域给整个魔域打工，绝不存在没有烦恼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