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外面混，最在乎的是什么？

——是面子！

“你！”赵老三抚着火辣的半边脸，怒火顿起，正要发作，天宁端起一杯酒猛地就泼在了他的头上，然后提起包，离座扬长而去，留下一阵温柔的香风。

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哒哒哒刺耳的响声。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每个人的耳朵里都久久回荡哒哒声，走了很远都依稀可闻。

“妈呀，这娘们真够狠的！”有人窃窃私语。

众人虽然幸灾乐祸，但并没有火上浇油，这把火要是被点着了烧起来，只怕大家都不会好过，好比煤气罐快爆炸了，你还非要在旁边滑动打火机的齿轮。

赵老三吐了一口唾沫，站起身来，他感到丢脸极了。

叶小加呆望着天宁远去，啧啧地说：“真有性格，我喜欢。”

春哥推了推他的手，说：“喂，小子，我说过，有些女人最好别招惹不得。”

叶小加盯着春哥的眼睛说：“你好像话里有话呀？”

春哥大有深意地喝了一口酒，缓缓地说：“有的女人要钱，有的女人要的却是命！”他补充道：“尤其是你，要格外注意。”叶小加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两人同时看向赵老三，赵老三闷哼了一声，他抹了一把头发上的水，表情因愤怒而扭曲。

围观人群给他让出一条道。

每个人的眼神都像在捅他的心、每一个细碎的脚步都像在扇他的脸……

春哥朝他点了点头，赵老三本要说什么，但忍住了，美女朝他头上泼的酒顺着脖子滴下，他脚步有些踉跄地朝店外走去。

夜场经理和服务生招呼大家继续玩乐，乐手弹起吉他，驻唱歌手扯开喉咙就唱了起来，叶小加哑然失笑说：“这算是送给赵老三的歌么？”

——歌手唱的是近期流行的《失恋者狂想曲》。

歌词有这么几句：“被甩了，脸上火辣辣！被甩了，今晚独自睡！没有天长地久，只有一根寂寞的烟，和一晚无趣的梦。不想抱着孤独的枕头，奈何被甩了，脸上火辣辣……”

人们也继续唱歌、喝酒、跳舞，一如之前，可风景已煞，很多人兴致也败了，索性买单离场。

春哥正要叫人提醒一下歌手别惹事，奈何为时已晚，正当他唱得兴起的时候，砰砰砰三声枪响令夜场的喧哗戛然而止。

驻唱歌手唱到“脸上火辣辣”，那一个辣字还未出口就应声倒地，甚至来不及惨呼。

枪口喷出的火花和舞台周边的灯管同时爆炸。

子弹燃烧后残留的气味十分呛人。

麦克风在架子上摇晃着，吉他手的手在颤抖，锣鼓手、键盘手和贝斯手的脸色在惨白的灯光下更加惨白，喊麦DJ吓得趴倒在地，面如死灰，他最怕下一个中枪的就是自己。

夜场内安静了，没有人说话，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他们都忧惧自己横死于此，女孩们仿若惊恐的小鸟挽着男人的臂膀。叶小加他们身后那对男女更是紧紧抱在了一起。

在女人面前，男人们只好假装镇定了。

“谁开的枪？”春哥朗声问。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如金属切玉。

几个打手闻声跑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夜场内的男男女女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唯有等场子的主人来安排处理了。

一名打手说：“老板，不好意思，是我们的疏忽。”

春哥哼了一声，吐出一个烟圈说：“算了，以后警觉点儿。”

打手们齐声说着是是是。

人们以为是赵老三干的，哪知道又传来六七声枪响，如同密集的钢珠打在玻璃上！

枪声冷酷而无情。

中枪者仅发出两声“啊”的惨叫，一声高一声低，便从这个世界去往了另一个世界。

沉默，寂静。

寂静，沉默。

叶小加和春哥面面相觑。

春哥带着打手冲出店外，叶小加和几个胆大好事的也跟着冲了出去，眼前的一幕让他们目瞪口呆。

只见地上斜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他的眼睛鼓得老大，双手指向前方，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赵老三！

赵老三的手上有枪，歌手是他杀的。

他的身上全是弹孔，有人把他也杀了。

他的身体还残留着酒气，酒气随着血液的停止与体温的冷却而慢慢消散。

“谁开的枪？”

春哥喃喃自语，没有人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