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的耳朵里犹在回响刚才的枪声。
——电影里都这么拍。
“春风夜场,春风得意”的霓虹店招还在闪烁,从寥落的街头打望过来,倍添清冷。
一辆跑车飞驰而过,车轮摩擦着地面发出尖啸,叶小加脑海掠过一个画面,旋即消逝,他一阵恍惚,数秒之后,接连好几辆色彩明艳的跑车竞逐而去……
顾客们都扒在落地窗前朝外偷看,议论不休。
“大家都散了吧!”
春哥转身回店,对顾客们说。
——他不需要表示抱歉,因为这种事在夜场太常见了,大家也都懂得是怎么回事。试想你在饭馆想找老板的麻烦没问题,可如果你在夜场找老板的麻烦,那就是给自己找不麻烦了。
随后,他吩咐人通知了蘑菇社,很快,蘑菇社即派来一辆殡葬车来接运赵老三的尸体,来人是蘑菇社的一位小堂主,绰号爬山虎,他向春哥抱歉地说:“春老大,实在不好意思。”蘑菇社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可能将这笔账算到春哥的头上。
春哥简述了一下前因后果,爬山虎表示明白,从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取出一个红包递给春哥,说:“这是我们老大的一点心意。”春哥坚辞不受,说:“替我向楚老大问好,你们的人在我的店里出事,是我的疏忽。”爬山虎客套了几句,见春哥不收红包也不勉强,打了个唿哨,殡葬车鸣笛驶离。
叶小加在一旁出神,那声短促的鸣笛令他清醒了过来。
“你想什么呢?那个酒没那么容易上头吧,你的酒量不至于呀?”春哥见叶小加神思恍惚,以为他喝多了。
叶小加冒出一句:“我觉得刚刚的场景很眼熟。”
“开枪的场景?”春哥露出激动关切的神色,叶小加看他激动的样子不禁一怔,也略感奇怪,毕竟男人与男人之间,是不应该出现这种感觉的。
——反正这不是个正常的现象。
叶小加仿佛在费力回想什么,他说:“不是,是跑车,那几辆车开走的场景很眼熟。”
“哦,还以为你想起什么了呢?”春哥有些失望,叶小加的疑虑又深了几分。
“那几辆车你不是都有吗?”春哥又说了句话钻进叶小加的耳朵里,叶小加心想好像自己真的有。
——他确实是有的。
不明所以之际,驻唱歌手的尸体已被抬出酒吧,怎么处置没人知道,也没人在意。春风小馆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春哥对打手们叮嘱了一番,一众打手唯唯诺诺地退去了。
灯火昏黄,吧台冷落。
人都散了,独留下满架子的酒和满架子的寂寞,还有调酒的花半边,他安静地坐在吧台,专心地摆弄着酒具,将纯色的酒精混在一起,变成靛蓝色、赭红色、暗紫色、黑金色……
叶小加和春哥在刚才那个美女坐的位置落座,又喝起酒来。那位和他们打赌的公主也去不吃烧烤了,在男朋友的护送下匆匆离开。
“看来今天不是个吃烧烤的好日子。”叶小加望着这对情侣远去的背影悠悠地说。
花半边笑着说:“要不要尝尝我新调的酒,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七彩缤纷。”
叶小加又想起刚刚的那些跑车,七彩缤纷的跑车,恍惚了一下。
春哥摆手说:“下次再喝你的酒。”花半边淡淡笑着自己喝了一杯。说着则走到酒架处,取出一个酒盒子,包装精美的酒盒里是他珍藏多年的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水倒在杯子里,浓郁而香醇。
“这酒的名字叫万龄坛。”
“啧啧,好酒你不早拿出来分享。”
“时机很重要你不懂?”
叶小加把酒杯放在眼前,透过酒杯看着窗外,说:“奇了怪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窗外,街灯橘黄的光照着深绿的树。他在想自己的事,春哥却以为他在说刚才的事,苦笑着说:“估计很快,城内就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