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夏淳面朝张大人，直接下跪叩首，高声道：“学生志不在此，请恩师成全！”

“罢了罢了，那就依你。我此番回去和你师祖商议一番，待你革职之后，帮你运作一下，贬到边关当知县。”

张苍水对这个徒弟实在是没辙。

对方又何尝不是自己的真实写照？

这乖徒儿有自己成全，可谁又来成全自己呢？

想他张苍水，文武兼修，当初也是想当一个武将来着。可国朝武将处处受文官节制，他又不想受这个窝囊气。就选择做一个懂兵事、知兵事的文官。

就连他的老师，夏淳的师祖，如今的兵部尚书也有着同样的困扰，明明满腹兵法韬略，干的却是文官的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次可有些铤而走险啊，你就料定皇上不会对你动刀？”

张苍水突然想考较一下弟子。

夏淳起身，缓缓伸出两根手指：“学生任提学官时，只一门心思研究两件事。一个就是兵事，另一个就是天子。”

说着说着，夏淳就露出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态：“如今朝中文官又有死灰复燃之势，太子被他那个老师宋阁老忽悠得晕头转向，大力启用东宫属官。如今宋阁老一脉在朝中越做越大，已经快要失衡。其他文官派系、勋贵武将谁能压制这帮人？”

“如果放任下去，太子继位之后，这些曾经支持他的东宫属官，全部会变成掣肘皇权的障碍!”

夏淳的意思可以归结为一句话：其实皇帝早就对这帮鸟人不爽了，正愁无处下刀。

稍微停顿了一会儿，他又继续说道：“学生给天子送过去一把刀，天子怎么会拿来杀我？天子势必会拿着这把刀去处置太子党。”

张苍水听得频频点头。

自己学生分析得在理。

朝中的局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太子党把持礼部、吏部，势力大得惊人。

偏偏那帮人做事滴水不漏，皇帝没有下手的理由。

科举制度的漏洞，是这帮人甩不掉的黑锅。

皇帝要搞人，需要的就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看你们太子党，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还让人钻了空子。科举制度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不应该让我砍几刀吗？

借着这个由头，皇帝就能把太子党砍成残血，达到制衡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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