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略显萧瑟的相国寺外

“不进去？上柱香也好。”

贾暇看着站在寺门外迟迟不肯进去的女孩。

“算了，还是不进去了，再进去也是徒增不快而已。自从那日征兵令下来，相国寺里收留的流民虽然逐渐少了很多，但是这件事也似乎触了当今那位的忌讳，渐渐地少了些恩宠。”

小丫头像是个大人一样，摇摇头好像叹息着什么，神色中多了几分黯然。

明明当初主持大师的所作所为在她看来，才是真正的善事好事，可是望着门可罗雀的，三三两两僧人在寺院门外面扫雪的阑珊，还是有些不忍。

难怪爹爹学富五车，**览今，却是从来不愿意投身庙堂之中。

自古至今，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改日找个晴天再来吧，今天这个佳节还是不去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我带三哥哥你去附近转转吧，当初刚来京城的时候，蓉儿可是找过好多好多好玩的地方。”

女孩脸上挂起了笑容，又是拉着贾暇绕开了这座相国寺。

不久后，小丫头带着贾暇来到了一处高高的护卫城墙只上，也幸好两人轻功皆不错，加上雪漫墙头，两人踏着砖墙城瓦而上的声音，倒是没有引起任何士兵的注意。

坐到了一处永远不会被人去关注的最高处，

蓉儿这才满意地拉着贾三郎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这里如今虽然是湖面万里冰封，雪山皑皑，不过等到春天你再来看，山青水绿，天蓝云沧，尤其是下晚的时候，更是晚霞印照，烟波浩渺，简直就是丹青圣手们最为喜欢的地方了。”

“就算是冬天也不错啊，不是有诗云，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么？”贾暇倒是喜欢这样的景色。

“三哥哥你学的诗越来越多了。”

城墙下摇晃着套在长靴内的小脚，此刻的蓉儿长发披背，腰间束着金色细带，雪中的暖阳映照下灿烂生光，与胜雪的肌肤相印。

贾暇不由得有些看呆了。

蓉儿对着雪景拍起了手，忽而说道：“怜春姐姐前不久教了我首歌，我唱给三哥哥你听好不好？”

犹如雪中仙女，自打着拍子地轻柔吟唱。

“情人言语画船人未起，

是谁在花港观鱼，

而我在看你；

杨柳堤花未入泥

天作嫁衣浓淡总相宜，我就在断桥梦里等与你相遇。”

雪天下的歌声，清声娇柔，低回婉转，听的人是心摇神驰，意涵魂醉。

直到歌声停下，女孩这才舒了口气。

“三哥哥，你也来背点好听的诗给蓉儿听好不好”

贾暇也知道，现在是该轮到自己说些什么的时候。

呼……

该说些什么呢？

他不懂？

但是，唯独面前女孩的这份恩情，这份情意，必须要说点什么。

转而间，蓉儿便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这段时间，吾也读过很多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那是元稹；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那是白居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是柳永；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秦少游；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是辛稼轩。”

“当然还有蓉儿你之前说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的苏轼。这些都是歌颂着男女情爱的词句，可是，在细细考据那些写下这些诗词的作者生平，几乎都是美人环绕，诗酒风流，纵情一生。”

他很认真地说着自己对于那些诗词的理解，转而看着旁边的人。

也许我的终身大事也不能由自己决定，甚至我都没法娶自己喜欢的人。

“吾也不知道未来的吾会变成什么样？可是————”

“蓉儿。”

“三哥哥……”

少年郎慢慢地靠近着眼前的小丫头，左手拉着她的右手，而另一只手摸着她的脸颊。

这让小丫头有些害羞地不敢抬头看向贾暇。

也就在这阖家欢乐的节日里，

京城，那一处无人攀上的城墙上，

男孩小心翼翼地吻着小丫头的额头，时间、空间，甚至是天地间落下的雪也停滞住了。

心脏却是相比起来跳的很快，

小丫头忽然感觉，除开爹爹的大手，

面前少年的吻也是如此温柔存在。

“原以为吾这一生，都不可能有体现自己价值的那一天，直到遇到你。”

“或者说，吾终于等到你了，蓉儿妹妹。”

她说

雪花，天、地再次化开。

不管未来如何，又会发生怎么的际遇，

只是，至少在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