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高门大户,多得是底下看不见的暗流,有些寻常人不知道的事情,实在也是正常的。
李叔只为许南牧做事,只要许南牧默许了,自然也不会干涉太多,更不会跑到其他地方去嘴碎。
许南牧听到李叔禀告三小姐回来这么一件事,略微愣了片刻,里面搁下了笔就准备往晚春院走去。李叔没想到他这么急切,赶忙也跟了上去。
许南牧怎么可能不急,卫国公府的亲事他还不知道怎么定夺,李季真问得又紧,他最近实在是为了这件事焦头烂额,现在知道了沈怀玉已经回来,自然是要好好问问她的意见的。
自己与她,毕竟还是明面上的父女。
抛开这个不提,他也想知道对于林瞻一事,她究竟找到了什么证据,还有那金陵的濮才良,到底和她有没有关系。
这么多事情积压在一起,他自然立即去往晚春院,去问个清楚。
连翘打开门就看到了许南牧神色严肃,站在门口处往院子里张望了一下,低声问道:“你们家小姐现在是回来了?”
“小姐是回来了。”连翘犹豫,“不知道老爷深夜前来,到底是……”
小姐刚回来许南牧就直接来到了小姐的院子中,连翘也实在是不知道这倒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许南牧颔首,“让我先进去,我有些话要问你们家小姐。”
他都这么开口了,连翘自然不可能拦在门口,只得领着许南牧进入院内。
沈怀玉此刻正在饮茶,蒸腾起来的雾气模糊看她的眉眼,显得更加皑皑如天上谪仙人。
她看到许南牧深夜前来没有任何的惊讶,放下茶盏道:“父亲来了,坐。”
犹如许南牧第一次在许府看到沈怀玉一样。
从前的玲珑两靥总生病态,眉眼是郁结之气深重,而沈怀玉则是截然不同,和寻常女子完全不一样的官宦生涯让她多了远超他人的从容,实在是漂亮得惊人。
许南牧屏退左右,待到连翘和李叔都退出去后,询问道:“金陵濮才良一事虽然说是徐良徽做的,但是我可是听出点其他意思来,那信可是宋家那小子送到京邑来的,算算日子,你那时候也在金陵。莫要和我说,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说起来,江宁刺史詹文轩,我倒是记得,以前和你应当是旧相识。”
沈怀玉笑道:“我若是说和我没关系,许大人相信吗?”
许南牧撇嘴,“你当时糊弄小孩子呢,我可不信。这事儿,多半和你沾点关系。还有那宋家小子,你们之间估计也有些渊源。”
“不过淄州一战大捷,宋家小子倒是还有些真功夫,虽然身上没个一官半职的,但是毕竟也是树大招风。卫国公府已经够富贵的了,他的亲舅舅又是手握重兵的穆弘文,他不当官,倒也算不上是什么坏事。”
“你去了金陵和淄州,想必应当找到些林瞻当年所犯之事的证据了吧?”
许南牧这么突然一下问出来这么多问题,沈怀玉倒是还真的不知道该从哪个回答起好,挑了个近的道:“穆弘文进京述职,会将承德五年的淇城被屠一事重新翻案。通敌叛国是大罪,就算是他是为了夺嫡,也是承德帝心中的一块石头,时不时硌得慌。”
“林瞻说不出口。”
“当年淇城被屠一事群情激奋,林相势力再大,也不可能越得过民意。所以等到穆弘文进京述职,再加上徐良徽这个正儿八经的淇城人作为担保,林瞻必然难逃此劫。”
许南牧点点头,女相沈怀玉对于当年峪城和淇城是最为熟悉的,这件事交给沈怀玉自然也是最为合适的。穆弘文作为守卫淄州的军将,自然对于当年使得淇城被屠的凶手同仇敌忾,这么一想,这件事也差不多有个定论了。
况且,纵容濮才良豢养私兵一事,已经让林瞻党元气大伤。
许南牧犹豫了片刻,“但是今日我来,其实还有一件事。”
“但说无妨。”沈怀玉喝了一口茶。
“那就是你和宋家那小子的婚事。已经有人来催问过我好几次了。”许南牧道,“说起来宋家那小子也算是前途无量,人长得又俊俏,你在金陵想必也是和他有些接触的,也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沈怀玉一口茶直接呛在了喉咙里,连着咳嗽了好几下。
许南牧接着道:“不过我也听说,这人确实是喜怒无常了些,就是寻常也喜欢去逛花楼。但是总体上也能算得上是洁身自好,家世和相貌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若是实在不允,我便去回了。”
和昔日同僚谈起自己的婚嫁一事,沈怀玉实在是五味杂陈。
“我没有不允。”
她道。
许南牧心中也品不出个滋味,“诶,也好。”
“那你就先歇着吧。赶明儿那卫国公府的人再来,我就去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