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来也怪,虽然经常去那销金窟,但是这位宋二公子对于姑娘家的示好,却是视若无睹。
好似他去花楼,真的只是去喝酒,对那媚骨天成的淄州花娘,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廪生对于这样的世家子弟其实也没有什么意见,相反的,他曾经见过这位宋二公子的骑射,相当惊艳,当时还起了和这位贵公子一较高下的心思。但是因为宋临云此人不是个会给别人面子的人,自能作罢。
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宋临云现在居然成为了阿玉的未婚夫。
其实是有些不情愿的,阿玉看上去是个成熟稳重的,实际上在感情上是一无所知,对上宋临云这样的人,阿玉定然是讨不到任何好处的。廪生早就已经残疾,就算宋临云以后始乱终弃,他也没有了保护阿玉的能力。
他和阿玉自幼一起长大,他怎么会看不明白,此时的阿玉对上宋二公子,分明就是……动了情的。
少年时候的阿玉从来都对感情一事不求甚解,她一心秉承父意,扶持新帝,拨乱反正。廪生有的时候也快忘了,当沈怀玉前世被杀害的时候,也不过只有双十年华,在寻常人家,也不过是一个正在和丈夫新婚燕尔的新妇。
不过抛开其他的不说,宋临云这个人确实能配得上阿玉。出身京邑钟鸣鼎食的簪缨世家,长相俊秀,骑射马术也是让人惊艳,据说武艺也相当高强。真要说的话,大概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他的阿玉。
廪生叹了一口气,轻声道:“阿玉。”
“师傅曾经嘱托你的话你还记得吗?”
沈怀玉缄口,她当然记得。父亲和她的娘亲是少时相遇于微时,自母亲早逝以后,父亲作为太傅,不知道有多少世家想要将自己的嫡女许给沈其道,但是沈其道却从未动过续弦的念头。
沈其道对沈怀玉说:“阿玉的娘亲,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好到爹爹看到阿玉的娘亲的时候,就觉得世间的姑娘,都比不过她一个人。”
“倘若阿玉以后也要找夫君,爹爹不需要他是一个怎么天赋异禀的人,也不需要他的长相多么出类拔萃,只要阿玉喜欢,他也喜欢阿玉就够了。”
沈怀玉认真地对上廪生,道:“父亲嘱咐,我从未忘记。”
廪生定定地看了很久沈怀玉,然后释然地笑了,“阿玉从小就比我和厌雀聪明,我相信阿玉的选择。”
虽然他髌骨已被剜,形同废人。但是如果有一天宋临云始乱终弃,他就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也必定会让宋临云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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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临云用扇子支着下颔,百无聊赖地抛着一颗荔枝玩。暮春时节,荔枝可是一个稀罕玩意儿,何况他现在手中是一颗来自岭南的妃子笑,千金难求。也只有宋临云才能将这么金贵的东西,当成玩物一般抛着玩。
连缬难得一脸严肃地从屋檐上一跃而下。
宋临云看到连缬的这个表情,也大概知道了这次的淄州来信必然有些情况,当即敛了玩笑的姿态,等着连缬汇报淄州来信。
连缬吞了一口唾沫,艰难道:“公子。淄州告急,匈奴大军距离淄州只有不到十日的脚程。将军手下只有新兵,金乌卫前去琅琊,现在要想守住淄州,只有请求左旗将军徐良徽前去支援才能缓解淄州之急。”
时在暮春,匈奴向来只有在冬日或者暮秋之时才会骚扰边隅小城,掠夺物资。因为草原和荒漠里冬天难以放牧,生计也难以维持,只能通过掠夺物资来休养生息,偶尔有大的骚扰也意在以战养战。
正是因为现在是暮春,所以穆弘文才放心训练新兵,将他手下的金乌卫送往琅琊,没想到匈奴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居然知道此刻淄州都护府中没有让他们闻风丧胆的金乌卫,大肆进攻。
倘若淄州都护府被打破,那么匈奴军队必将一路南上,势如破竹,直捣黄龙。
入京邑如入无人之境,金陵琅琊之兵形成掎角之势,也难抵一路南上的匈奴人以战养战,到时候只怕是早已经吸干了沿路百姓的血。
宋临云霍地站起,脸上再无以往的似笑非笑,他皱皱眉头,沉声道:“现在就去徐良徽府上。”
要去救穆弘文的人,怎么偏偏是徐良徽。实在是,世事弄人。
只希望徐将军能够大局为重,暂且愿意救穆弘文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