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秦淮河畔总是分外热闹,氛围较之京邑也更加开放一些,能看到很多少爷小姐并肩同行,河水上倒映着各色的灯,仿若一幅画卷。
忍冬是第一次来到金陵,她陪着沈怀玉走在秦淮河畔,看到画舫上的花娘露出来的细腻白皙的脖颈,小声附在沈怀玉耳侧道:“这金陵城的姑娘们……未免也太大胆了些。”
这句话也不是仅仅只是针对画舫上的花娘,还有刚刚经过的两个小姐,正在探讨着前些日子金陵来了个俊俏公子,经常在画舫内喝酒,说着准备去画舫里瞧瞧去。
京邑虽然也有花楼,但是也只有固定的一些巷子里有,而不像金陵这般,这么人流密集的地方都有花娘站在路边。京邑的姑娘更是不可能前去花楼里去看俊俏公子的。
沈怀玉来这边是为了找一件胭脂铺子的,经营这件胭脂铺子的是一个叫梅娘的女子,说起梅娘,本来沈怀玉是不愿意让她成为金陵暗部的,但是当时梅娘和她说——
“沈大人救了妾身,本来妾身是不应该和大人说什么要求的。但是想为大人做些事情,妾身经营这间铺子,林林总总也能见到些贵妇或者是府上的小姐,总能为大人做些事情的。”
金陵的梅娘胭脂铺相当有名,梅娘子很是能够理解姑娘家的爱好,胭脂的包装都是银质的,上面用金丝细细地绕出花来,还有玉石的包装,上面也刻了牡丹,牡丹边缘用金粉撒上去,贵女哪有不喜欢这种物件的,所以这梅娘胭脂铺的名声也渐渐传了出去。
所以这梅娘胭脂铺也是金陵贵女很是爱光顾的地方,也有不少贵公子为了讨心上人欢心,一掷千金让工匠雕个别出心裁的花样来,是以这梅娘胭脂铺里陪着心上人来的公子亦有不少。
沈怀玉刚一进门,就看到了已到酉时的胭脂铺子里还是分外热闹,梅娘站在角落里,支使着工人把一盒盒胭脂放到最合适的位置去,看上去这些日子过得十分的好,和当年沈怀玉第一次看到她的样子大相径庭。
金陵城中的贵女大多互相认识,沈怀玉虽然衣着不算惹眼,但是识货的人也能看得出来这衣服的料子也不是什么便宜货,心中暗暗揣度,这金陵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个人物。
一位姿态轻佻的华服公子走到沈怀玉的面前,摆出一副书生文人样,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拱手道:“小生方才观姑娘许久,觉得很是投缘。若是姑娘喜欢什么胭脂,小生想送姑娘件见面礼,望姑娘笑纳。”
“说来惭愧,小生出身于金陵世代大家族李家,却也很少看到像姑娘这般气度的。所以斗胆前来搭话,若是唐突了姑娘,还望姑娘海涵。”
说着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一般,又道:“金陵李家,行四,李修德。”
还不等沈怀玉回答,原本站在这个华服公子挽着他的貌美女子噘嘴撒娇道,“公子,不是说好来给人家挑胭脂的嘛,怎么又要送给别人,楚楚可不依。”
李修德犯难,这个楚楚也是他近些日子最喜欢的女人,千娇百媚,事事顺从,原本他也很是受用,还带楚楚来这梅娘胭脂铺,要知道在这里定制胭脂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也亏得他出身李家,才能用这么多的银钱来讨美人欢心。
但是面前的这个女人长相更为难得一见,尤其是整个人带着一股子不可接近的气质,李修德素来喜欢温柔小意的女人,但是这个又实在是很对胃口,刚刚惊鸿一瞥他就已经想到了若是这样的女人收入后宅,那得是多么惹人艳羡的一件事?
思及此,原本对楚楚纵容的李修德冷了脸色,“说好给你挑的,本公子不会少了你的。但这位姑娘的胭脂,本公子也要送。你难道怕送了这一盒胭脂,本公子就养活不了你了?”
楚楚能爬到李修德的床上,哪能是个不识趣的,原本委屈的神色消散得一丝也无,“我怎么会担心公子不能养活我呢,楚楚还不知道公子是什么人物吗?能和公子这样的人结交,是全天下女人的福气。”
李修德满意的点点头,抬手宠溺地在楚楚鼻尖上一刮,“还是我的楚楚会夸人。”
“二位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借过一下。”沈怀玉皱眉道。
这两个人搁在她面前唱戏呢?尤其还是李家的人,沈怀玉对这家的人没有什么好感,当年在金陵的时候就喜欢给她使绊子,而且当年和葵司一起协商提议提高米价的就有李家。
李修德连忙道:“姑娘留步,小生可是哪里唐突到了姑娘?”
身上没个读书人的样子又要摆出读书人的姿态,他哥哥李裕好歹还是有真才实学的,这个又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只会寻花问柳的浪荡公子,和这种人说话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沈怀玉没答,准备向梅娘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