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玉回到府中已是亥时,连翘忍冬两个丫头早早就在门口等,灯会都结束许久都不见小姐回来,早就是焦急万分。
看到沈怀玉出现在门口,急忙迎上去,“小姐怎么到这个点了才回来?王大侠怎么不跟在小姐身边?”
说完了才注意到沈怀玉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已经有几分乱,衣服也有些不整,手里却攥着一根糖人,“路上莫不是出什么岔子了?”
“有人追杀我。”沈怀玉单手整了整衣服,“不用担心,王巍身手很好,那些人不能奈何得了他,况且目标是我。”
“追杀?小姐平日里和别人无冤无仇,怎么会有人追杀小姐?”
“如果我猜得不错,应当是郭朗的夫人。她还真的死心不改,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对她手下留情。”
沈怀玉想到赏梅宴那天郭妩的表现,“连翘,我待会儿写一封信给你,你明日送到郭妩的手上。”
连翘点头应是。
这件事得快些,过几天就是惊蛰了,她得赶在去金陵之前除掉郭夫人,这人屡次来挑拨事端,利欲熏心,沈怀玉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有人三番两次来惹她,她也自然不留情面。
郭朗是个蠢的,郭夫人更甚。
沈怀玉低下头,看到了手上拿着的那个丑兮兮的糖人,原本想到郭夫人的不好心情都消散了些。
今日,宋临云将她放在地上的时候,远处未灭的灯火映在他的脸上。
那时的京邑街道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不复刚刚的热闹,只有一些未走的商贩还在收拾东西。
“可惜。”
沈怀玉道:“什么可惜?”
宋临云摊开手,“你贿赂我的糖人,刚刚打架的时候丢了。”
沈怀玉失笑,拉着他走到了一个商贩面前,正是刚刚那个卖糖人的小贩,他似乎急着回去,只察觉到摊子前站了两个人,头都没抬道:“不卖了不卖了,今日收摊了,明日赶早。”
“十两银子,这生意做不做。”
那商贩听到这么多钱,猛地抬头,认出来沈怀玉就是之前来买糖人的姑娘,“原来是姑娘你。”
宋临云站在旁边‘嚯’了一声,打开了折扇开始扇风,“许大小姐还真是财大气粗。”
商贩才看到站在沈怀玉身侧的宋临云,两个人都是姿容出众,气度不凡,感慨道:“想必这位郎君就是姑娘你方才让我吹的人了,果然是如同我的糖人一样器宇轩昂,一看就是一个知道疼娘子的好郎君。”
还没等沈怀玉反驳,小贩接着说,“本来今日,我是已经不打算再卖了,老婆孩子还在家中等我,但是我和姑娘你有缘,所以愿意为了姑娘再做一笔生意。”
“那你帮我吹一个糖人,就像我旁边站着的人一样。”
小贩道:“保准给小姐你吹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和这位公子长得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后来递给沈怀玉的那个还不如之前吹的那个好看,之前那个糖人好歹有眼睛有嘴的,现在给宋临云的这个,眼睛一个歪在脑门上,一个歪在本该是鼻子的地方,嘴也长得歪七扭八的。
只不过和刚才不一样的是,这次的宋临云糖人,手上还拿了一团黄乎乎的东西,应当是他手里拿的折扇了。
小贩还一脸希冀,“姑娘你看,是不是和这位公子长得一模一样。”
沈怀玉:“……好像是有点像吧。”
小贩拊掌,“我吹糖人已经三十年了,从五岁那年就开始吹糖人,没有人说我的糖人长得不像的。”
宋临云失笑,“你既然这么厉害,帮我也吹一个旁边的姑娘吧,也是十两银子。”
霍然这么大一笔进账,小贩显然也不着急回去陪媳妇了,眼睛都笑得眯起来,“得嘞。”
刚过雨水的京邑,春寒料峭,整个大街上已经没剩了几个人。
小贩将吹好的糖人递给宋临云,“两个人一起吃我的糖人,恩爱两无疑。”
手中的糖人也是勉强能看得出来是个女子,穿着藕荷色的长衫和绀青色的下裙,两只眼睛糊在一起,也是没有鼻子,嘴巴处胡乱点了几下,能看得出来画的是个嘴。
宋临云递给她,“这糖人长得倒是挺像许大小姐你。”
沈怀玉:?
小贩收拾起了行头,宋临云付了银两,小贩咬了一口银子确定是真的,千恩万谢道:“我吹了这么多年的糖人,见过的夫妻何止千万,姑娘和公子是我见过最登对的。”
说着又重复道:“上元节一起吃我的糖人的的夫妻,必然会甜甜蜜蜜到永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