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十年的冬天,大理寺卿陈绍祺请奏重审当初的陆经业贪墨案和兆清公主失踪案。
此话一出,引起了轩然大-波。
谁不知道兆清公主早就在两年以前就已经失踪了,当今圣上用尽了多少人力物力都没有找到兆清公主,几乎所有人都不抱希望了。
没想到大理寺卿陈绍祺不仅斩钉截铁地说自己已经找到了公主尸体,还查到了真凶。
众人哗然,暗暗惊叹这位大理寺卿居然能查到这么多的事情,倘若真的一一应验,怕是这多年未变的中部官员格局要变动了。
圣上听闻这些,脸上却没有什么情绪,淡淡说了句,“公主的身份事关皇家,如不是有十足把握,需要谨慎对待。”
结果陈绍祺拿出前些日子派人从临安拿回来的物件,“陛下,臣已经确认了公主身份,并且还查到了当年将公主掳走并且杀害的人,正是当年张栋的亲信,现在跟随在林相身边的葵司。”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陈绍祺疯了。
林相的势力,就连圣上都得忌惮三分,这位陈大人居然还敢老虎脸上拔胡子,动林相身边的人。
可是陈绍祺居然有证据,他并未提起林相,将他从这件事情里面剥离出来,直说葵司当年威胁陆经业,让陆经业替葵司担下贪墨罪,而兆清公主在夜出宫门的路上被葵司掳走,大概是担心兆清公主知道这件事的始末,将兆清公主杀害,藏匿在家中。
等到风平浪静以后,将兆清公主的尸体运出城外,埋在临安。
圣上听到这些话以后才终于有了些对兆清公主的关心,“林爱卿这么笃定,想必已经有了万全的证据了?”
“如若果真如同林爱卿所说,兆清是朕唯一的妹妹,朕必然要为兆清讨回公道的。”
许南牧也站出来帮腔,“公主被掳一事代表着皇家威严,真有贼人胆大包天至此,便是藐视皇权,无论是谁也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林瞻被众多意味不明的眼神打量着,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情绪。
陈绍祺显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将人证和物证一一带上来,有当时掳走兆清公主的贼人,也有当年金陵灾害时证人指控葵司贪-污受贿,高价售出赈灾粮的证词,葵司和陆经业来往的书信,还有一份来自大理寺狱的的证词。
圣上显然也记得那位很是出色的少年郎,他也知道自己的妹妹属意于陆经业,他当时也很乐见其成,毕竟皇家姻亲,这位年纪轻轻的少年侍郎肯定会成为天子党,到时候便可以一点点地中和林瞻的在朝势力。
旁落的大权很快就能回到自己手中。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那位少年英才却折戟于张栋贪墨案。
但是现在,在帝位上坐了整整十年的赵子述却突然感觉无比的畅快,他从皇子时期开始就一直被林瞻掌控,在夺嫡时期,这位权倾朝野的丞相是无可匹敌的助力,可是一旦登上帝位,旁边有虎环伺却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体验。
所以他提拔沈怀玉,装作宠信她,甚至力排众议将丞相之位一分为二,让她成为全无仅有的女相,背地里一点一点地打击林瞻的在朝势力。
沈怀玉成了众矢之的,在这里位置上坐了两年,她就死了。
赵子述不是不伤心的,沈怀玉的父亲沈其道是太子太傅,教导赵子述和三哥赵博延多年,是一位极具大家风范的大儒。沈怀玉本人也是在短短四年仕途里大放异彩,解决了很多棘手的问题。
但沈怀玉在为自己铲除异己的路上被杀,赵子述那段时间几乎彻夜难眠,他害怕林瞻的下一个目标是自己,旌德宫外的禁卫军比平常多了三倍有余。
而现在,终于有能拿林瞻开刀却又不至于让他到背水一战的地步的事情,而这个人又很聪明地避开了那些可能让皇家蒙羞的部分,赵子述怎么会不畅快。
“兆清公主是朕的亲妹妹,朕定然会为了兆清公主讨回公道,今日之事朕心里已经有了定数,就暂且将葵司关至大理寺狱,由陈爱卿代为审问监管,众爱卿可有异议?”
掳掠皇家公主,涉及贪墨案,桩桩都是可以掉脑袋的大案子,怎么可能会有人敢有异议。
自然无人应答。
赵子述脸上带了一点笑意,状似不经意地说,“林爱卿一向识人颇为独到,没想到这次倒是识人不清,居然留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人在身边,林爱卿可要当心呐。”
“是臣失职,臣自甘领罚。”
葵司事已至此,再无转圜的余地。
只是这位虽然在民间颇为受爱戴的陈大人,看着平日里不是个爱出风头的,没想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下子拿出这么多证据。
这种罪名,就算是林相想要保葵司都无从下手,毕竟这两件案子可都是最忌讳的。
倘若林瞻想要保住葵司,必定会得罪中立党和天子党,两相取舍,林瞻必然要舍弃葵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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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邑禁卫军围住身在林府的葵司的时候,他站在悠闲地一个人下棋,看到包围他的禁卫军也没有什么诧异的表情,脸上甚至还带了几分笑意。